顾承锐从来不乏追求者,认识的朋友同学也是形形色色、各路神仙,但还从来没有遇到谁像宁知然这样特别,能把数个咄咄逼人的品质如此温吞、钝化地融于一身。
跑车沿着演武大桥奔驰而下,宁知然犹犹豫豫地组织了半天语言,慢条斯理道:“你这车的颜色比大黄蜂的黄似乎亮一点?没有那么浓,就好像……”
他字典里的色号不比直男多多少,压根不知道什么叫“柠檬黄”,便想了一个耳熟能详的东西来形容:“……好像海绵宝宝的颜色?”
说完就后悔了,不知道自己草率的类比会不会冒犯到顾承锐,于是又立刻接上新一轮道歉:“真的对不起,那道漆,我一定会赔的。”
顾承锐侧过脸来,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宁知然根本读不懂的目光深深看了他一眼。
活了二十一年,到今天他终于理解了烽火戏诸侯和晴雯撕扇的故事。
顾承锐在心里想,宝贝,一道漆算什么,你就是想划个中国结上去都行。
厦园02
顾承锐这房子是酒店式公寓,离双子塔真的很近,即便绕道学校门口买了盒药,车程也没超过五分钟。
他把自己的t恤和短裤拿给宁知然当睡衣穿,码数稍大,裤腰松松地挂在胯上。宁知然洗过澡吃过药,倒头就睡,可大概是药效上来胃里又空,不久就开始发作,疼得他在床上打滚。
次卧有单独的浴室,但是宁知然神智不太清楚,忘记了。于是当夜凌晨三点,他冲出房门,转了一圈没敢确定卫生间在哪,最后趴客厅的垃圾桶上,吐了。
他没吃东西,只能吐酸水,反应剧烈到像要把内脏呕出来,生理性泪水糊了满脸。
一片混乱中,客厅灯亮。顾承锐眯起眼睛,看到宁知然赤着双脚,光裸的膝盖跪在大理石地面上,抱着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
他给酒店前台打了一个电话,回房找了一条薄毯子,倒了一杯温水,灌了一个热水袋,又拆了一包湿巾。
做完这些事,宁知然的呕吐也暂告一段落,顾承锐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肩。
宁知然含混地说:“姐,我没事。”
顾承锐:“……你但凡叫声我想听的呢?”
宁知然一个激灵,这才醒神,转脸:“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顾承锐摇摇头,拿湿巾给他擦眼周和嘴角。
“小心,”宁知然挣扎着想躲开,不知道自己刚刚有没有把呕吐物弄到身上,“很脏。”
顾承锐不在意,擦完扔掉湿巾,伸手:“地上凉,去沙发坐。”
宁知然稀里糊涂地被他抱起来,蜷到长沙发一角,裹上毯子。顾承锐示意一下,他本是要让宁知然接过热水袋,谁知道宁知然就愣兮兮地当着他的面撩起了t恤下摆,由于裤腰不合身而露出内裤边缘,以及雪白平坦的小腹。
顾承锐失语,像走在路上突然被流浪猫翻肚皮,只得将热水袋塞进他怀里,然后再隔着衣服轻轻按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