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来不及多想,脑子发懵顺口便问:“你、你们要去哪?”
男人微微颔首:“同志你好,这么晚了真不是故意吓唬你的。我们兄妹是要去何家屯张五六家看望刚出生的孩子。你是何家屯的人吗?”
“是是是,张五六家跟我家就隔着两栋房子,”他忙不迭点头,伸手向远处指了指,“你们沿着条路走到头往右拐,看着一根大木头桩子就往胡同进,走过三家,门上贴关公像的就是老张家啦。”
“成,谢谢你啊同志。”男人感激地笑出声,“那我们也不耽误你正事了,记得明儿来喝喜酒哈,再见。”
“哎哎,再见再见。”他哼哈应着,简短打过招呼,便与他们擦肩而过。
他站在那呆了一下,正要转身赶路,突然想起什么,又拧过头,冲他们喊:“哎,那位男同志,来前儿有没有看到这么高的小孩牙子?差不多……到我这吧。”
他比划一下胸口的位置,待五人纷纷回头又比划一下额头,“我家儿子跑出去玩还没回来呢,应该跟你们来的方向一样,脑瓜门儿又圆又大,见过没?”
男人微一沉吟,摇摇头,“没有,抱歉,帮不了你这个忙。”顿了顿,突然说了句很怪异的话,“这个年纪的小子正是贪玩的时候,八成玩起兴了迷着眼了。同志你也不用着急,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到家了呢。”
别说,有这句宽慰,父亲的心情舒缓不少。
稍作思量,他愈发觉得男人的话有道理,便提起锄头,返身向他们走去,边走边说:“可不咋的,我那儿子成乐意疯了,我估计情况也是自己回去了。不如这样吧,我送你们去老张家,正好回家看看他在不在。”
“那敢情好哇,可真是太感谢你了同志!”男人迎过来,“你真是个大好人,有你带路,我们兄妹也能尽快赶过去亲眼看孩子下生呢。”
热情的寒暄让他放松许多,便也忽略了很多细节。
就比如——
盛夏8月的天,即使是早晚温差大,这时也不至于穿长衣长裤,可这五人却个个包裹严实。
再比如——
跟他说话的那男人居然真带了条围脖,厚厚的,毛乎乎的。
他不是没质疑。男人却说脖子上长了个大瘤子,麻麻赖赖的,干脆遮上,以免让人见了害怕。
对方态度诚恳,他便没有深究。
一听说人家患病,生性纯良的他已然换了副同情的口吻和那男人攀谈起来,还祝人家早日康复来着。
男人始终保持着热情得体的回应。这位父亲也就没了顾虑,说说笑笑间来到了张五六家门前。
见五人像是有些认生地犹豫不动,他还好心主动将张五六家大门推开,做了个请的姿势:“你们跟五六大哥肯定挺长时间没见过了吧?哈哈哈,都是自家亲戚说两句话准熟络起来了,哎……哎?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