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到这里,她哑然笑了,“若五行齐全倒是个还行的命数。日主癸水,天资聪颖,只可惜天生五行缺火多水,这癸水本就主大阴之弱水,惊涛骇浪冲了他的求学命。”
微微沉吟,她吐出一口慢慢升腾的烟气,“80年初他考学失利,就此一蹶不振,酗酒豪赌,差点连老婆孩子都输给人家了!我怎么掐算他都改过名字,这块地是经人指点买下来种树的。癸水又是润物之水,他后半辈子的财富都依仗这片地呢。张老师,你说,假使有人想从你手里抢走这保家之财,你会咋做?”
“我?”张青艺皱起眉头,眼中郁色堆积,“哎呀,仙姑,我能咋整……如果是我,人家大可爸爸给了三套房子,我肯定千恩万谢收下啊!老破沙果林一年到头能赚多少钱?房子好好装修往出一卖,又能赚多少?这还用合计吗,长个脑子都能算清楚吧。”
刘钰笑了,又摸起一根烟。
张勋可立刻抄过桌上的打火机给她点上,好奇心也来了:“钰姐,你是不是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二月二我爸真要去动工了,没多少时间能耽误的,这事啊,真得需要个妥善办法解决。”
“办法是有,”刘钰歪头借着他的手把烟点上,盯着他说,“还真就得你爸来解。”
“啥、啥意思?”
张勋可一愣,目光牢牢锁定她。张青艺也看着她。
胡肆临捆着嘴窍邪魅笑道:“你爸同意让张老师建学校了吗?”
这一问,昔日的师生,如今的上下级家属,统统变了脸色。
谁也没想到刘钰突然将窗户纸捅破,过于开诚布公的代价就是尴尬,无人愿意率先开口回应她。
不管那个,胡肆临掐着烟屁股按进烟灰缸,垂眸看着刘钰细嫩的掌心,伸出手指抠了抠乱七八糟的掌纹。
他淡淡道,“张老师,既然都不是外人,我便直说了。沙果林的主人往上数三代是大户书香门第,闯关东以前,他家曾出过好几位大学者。兵荒马乱的年代,家财散尽,都未曾丢过祖传的书籍笔墨。你别看他现如今混的不怎么样,此人学富五车,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教书育人,如祖辈那般桃李满天下。命运不济,终究抱憾垂老,他又是个软硬不吃的犟骨头。我敢跟你们打包票,就是把他绑了恐吓威胁都没用,宁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松口接受张家筹码的。”
“那咋办呀?”张青艺急了,“不能就这么僵持着吧!”
胡肆临瞥瞥眉头紧锁的张勋可,牵唇笑笑,“张老师,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地是好地,那个方位盖学校是非常不错的,我跟你说过的,壁壁星,是二十八星宿之一北方玄武宫第七宿。唐代张说诗&ot;东壁图书府,西园翰墨林&ot;,形容壁宿是天上的图书库。——摘自百科。奎奎星,是二十八宿之一的西方白虎宫的七宿之首,主宰天下文运的大吉星。奎星称为魁星的三大来源出处:其一,因其形貌黑脸红发以鬼面出现,右手执朱批笔、左手托金印,左脚后翘踢斗而得名为魁星。其二,奎与魁同音,又是七宿之首,魁在中文大意里代表首位,有意头十足、独占鳌头之喻。魁星赐斗是古代科举人士最为喜欢的意头,具有吉祥如意、功成名就的非常象征。其三,奎星是专门主管文运之神,从星相图看,奎星屈曲相钩,似文字之画,隧将奎星称为魁星。——摘自百科。二星可保文化昌盛,恰恰沙果林就处在两大福星之间。但回到我之前的问题,他爸爸——”他抬手指向张勋可,“同意你在那创办学校的计划了吗?”
当然没同意。
张青艺将嘴抿成僵硬的直线,有些幽怨地看了张勋可一眼,虚虚张嘴,刚想到一句为张岭开脱的话,就听张勋可拍着大腿说:“老师,今儿我也不瞒你了。”
他嘬着牙花子,“那块地我爸想建小公园,寻思能借此招揽周围居民把小吃街彻底做活泛了。而且图纸啥的早都画好了,去年8月就画好了——”
“不可能呀,”张青艺疾声打断他,“我家老钟早跟你爸提过建校的方案么?去年我就琢磨那块地了,老钟都告诉我了,你爸是觉得小吃街闹哄哄的影响孩子学习,还说研究着给我在周围安静点地方寻摸更好的位置呢。”
“他就没提过,”张勋可犹犹豫豫将实话吐出,“他们那天谈整个小吃街规划的时候,我就在现场。你家我叔……根本没提过这茬。”
张青艺脑袋“嗡”了一下,不敢相信:“你一定没注意听,老钟都说了呀……你爸只是不同意让我占沙果林,但——”
“哎呀,老师,我发誓我没骗你!你家我叔从头到尾都没跟我爸提过建校的事,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不然你就打电话给我叔,反正我在这呢,你让他实话实说那天到底咋回事。”
张勋可的每句话就像锥子一样,接连不断捅在张青艺心头。比起张岭不同意她在沙果林建校,她更接受不了丈夫有所隐瞒的欺骗。
对峙良久,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张青艺,将最后的希望放在刘钰身上。她忍着泪哽咽求道:“仙姑,我老公为啥要跟我撒这谎呢,他可真是……可真是骗得我好苦啊……”
钟民为什么要撒谎呢?
清楚了解过张青艺的性格,又顺着脉流看过她大半生经历的胡肆临,沉沉一叹,“张老师,你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你最了解。交际应酬他都不擅长,性子又耿直,这些年亏得你在身边时时提醒,他才能顺利把生意做下去。但成也在你败也在你,有时候插手太多,他面子里子都觉得过不去,脑子又没那么灵光,干脆就把一些抹不开面子去说的事烂在肚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