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绕过桌案,准备出门。却看见容渡犹豫一瞬,扑通一跪,拦在他面前道:“恕臣无法从命。”
“阿渡。”宣榕拍了拍他肩膀,温和道,“听话。”
从漳城到聊城,昼夜不休赶了一天一夜。
抵达后,宣榕撑不太住,把接洽事宜交给容渡。
先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后,让亲卫给她作了个妆,披上侍卫们惯常的锦衣轻甲,对还处于呆愣的容松道:“之后会领六百骑兵入沼泽,你负责指挥调动。”
容松没经历过这阵仗,结结巴巴道:“郡、郡主……不是,您都在这,我指挥什么啊?都听您安排不就行了?”
宣榕咽了口浓茶,道:“前行,摸查,作记号。若有埋伏,你令人回击——我得专心找阵眼,没空管随行军。”
容松硬着头皮道:“让我哥来?”
容渡这几天心里不爽快,没好气道:“滚。我要护着郡主。”
容松还想说什么,容渡瞥他一眼:“猴精猴精的,每年指挥考习第一名,你敢给我临阵脱逃试试?”
容松闭了嘴。
从聊城到黑河,急行军大概要走接近三天。
好在一路被打通,沿线主城都有齐军驻扎,算是畅通无阻。
但饶是如此,宣榕都吐了好几回。她骑射功夫算是可以,却体弱力小,若是长距离奔波,身体终归吃不消。
容渡看得心惊胆战,又不敢再劝,只能把早就备好的药丸递来,让宣榕服下。祈祷她下一顿能多吃点。
步入黑河支流的沼泽地时,正值午后。
天空下起了小雨。
春季的雨水冰凉,积成水洼,漫过马蹄。
身边百年老树错落林立,树冠遮天蔽日。整个林地里散发着阴冷的死气。
宣榕随着军队,注意着经过的地形,默背着成千上万的树。
她说自己熟悉奇门八卦,并非夸夸其谈。
年幼时看的杂书,鬼谷弟子的言传身教,都让她对阵法有一定造诣。至少很快,便找到了第一处阵眼。
那是一颗巨大的乱石,嶙峋古怪。
命人合力一推,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后,乱石向前挪动。
脚底能没过脚踝的溪流,流速瞬间快了不少。
容松不可置信瞪大了眼:“这就是西凉的机巧么?”
“对,当真巧夺天工。”宣榕叹了口气,反而心沉了几分。
西凉困兽犹斗,不惜开阵引敌,若是内有乾坤倒还好,怕就怕……他们会同归于尽。
她默念了几句禅经,压下纷杂念头。
又花了半个下午,找到大小四十八个阵眼。这些阵眼位置不算刁钻,但做的隐蔽,有乱石有古木,甚至有一只惟妙惟肖的、尾巴和地面相连的机关蛇。
雨势渐大。阵法大开,正巧天空紫电闪烁。
容松没忍住叫唤一声:“这也是西凉机巧?”
宣榕将头顶蓑笠正了正,镇定自若道:“这个是巧合。别靠高树太近,小心被雷劈。”
容松欲哭无泪:“这……哪里没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