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得倒是好听。
褚君陵没说同意,命人给卢景华赐了座,同样打起官腔来:“这后宫当属贵妃最得朕心意,这后位理当为她考虑着,只是爱卿可想过,蕴贞上月才封贵妃,爱卿更升居中书令一职,镇压反贼的功劳不止有你卢氏一个,朝中大臣但凡家中有女、能够得上条件,哪个没往着后宫送,树大招风的道理,爱卿可是明白?”
皇后谁都想当,有凤命却不见得就能长命,心太急往是会憋死人的。
打着一副为华景华好的腔势,严景华被绕进套,细想也觉君王说得在理。
掰倒徐氏的不止他一个,宰相太尉等人家中无女,一连几胎都是小子,其余家中有女子的,要么是庶房所出身世轻贱,要么还不到入宫年岁,余下几个大臣中就属他的功劳最高,所受恩赏亦是居首。
正如君王所说,眼下最有望坐上那位置的,仅有自家小女,卢氏如今风头正盛,难保没眼红的,这步路还得稳扎稳打才妥当。
下轮选秀已是三五年后的事,且还尚早,倒不怕新入宫的威胁到蕴贞地位,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点道理他懂,好处得尽总会招人记恨。
“皇上所言极是,怪老臣欠虑。”
真当君王是不想自个太过激进受人记恨,未怀疑其用心。
反倒见他费心为卢蕴贞想的周到,信君王恩宠以为真,不由感激:“皇上处处为小女着想,是蕴贞的福气。”
褚君陵略颔颔首,没拆穿卢景华自作多情,三言两语将人忽悠请退。
琢磨得周祁原谅还尚早,皇后之位亦是非他不可予外人坐,后宫那些女人尽是不安分的,前朝想揽权的大臣又赶着将女儿往宫中送,送进宫的还不消停,联合母氏设些歪门邪道的方儿往龙床上爬。
前朝后宫各势较力,为那位置往后不定要闹出多少丑事。
正是明争暗斗最闹得凶的时候,当下废除后宫,无疑是将周祁往风口浪尖儿上推。
既是人撵不走,以防后生事端,不妨就借卢景华这老狐狸之手。一番熟虑,又命人将乐乐呵呵已经走到宫门口的卢景华叫了回去。
“皇后之位朕可是替贵妃留着了,眼下时机未到,贸然传出对贵妃和卢氏都不是好事。”
卢景华连连点头:“老臣明白,还请皇上宽心,未到尘埃落定之时,老臣定当三缄其口,绝不外传!”
褚君陵装作放心,继续给人上眼药:“爱卿可知这后位前朝后宫多少人盯着,若有心人为爬上位不折手段,贵妃岂非危矣?”
“照皇上之意?”
得褚君陵做噤声手势,覆耳过去,面上神情先是凝重,而后惊讶,听到最后欢喜至盛,险些拍手叫好!
笑烂着脸拍褚君陵马屁:“皇上此计甚妙!”
褚君陵藐他一眼,嘴角轻勾:把这老狐狸尽给诓进去了,可不是妙嚒。
“这般说好,于后宫,朕利用周祁作掩保全蕴贞,前朝再有人想把女子往朕身侧送,可就看爱卿的本事。”
听得君王话道“劳烦”,紧摆摆手以表惶恐:“皇上这是折煞老臣了。”
“兹事体大,爱卿切记守好秘密,断不能叫第三人晓得。”褚君陵就盼着他四处乱传,面上却端得正色,再三言令卢景华莫说漏嘴。
卢景华当即拍拍胸脯表示:嘴严只是他众多长处中最不值一提的一个,不到封后圣旨下达那刻,这秘密只会在他肚子烂着。
前脚踏出议政殿,嘴严的卢大人转头就将此事与自家女儿说了,事无巨细。
君王之意,是怕卢蕴贞独得恩宠遭人嫉妒,后宫那是多黑的地方,水可深着呢,若卢蕴贞遭人谋害,未登及后位而先身殂,可就要命。
最好的法子是君王人前将人冷落着,营造卢贵妃不受宠的假象,或可以此躲过外人算计。
仅这般还不够,无人得宠,后位又属空缺,多是有人蠢蠢欲动使歪心思,真让哪个爬上龙床,卢蕴贞的后位可就难保。
到嘴的鸭子哪有往外飞的理,君王即是承诺将位留给卢氏,断不能叫旁人抢去,如此一来,君王身侧便得有个人作幌子。
一个假受专宠,却不会危及到卢蕴贞地位之人。
后宫挑来拣去,就周家那脔宠最合适。
皇帝将周祁视作仇奴,恨且不够,断不会假戏真做,即便君王糊了眼,真把那脔宠爱进心去,就冲周祁是个男人,根掰断他也登不上那位置。
何况这主意还是君王自个出的。
道要换个法子折磨,先刻意地宠着对方,骗得周祁交心,再趁人沉溺之际说开真相,彻底叫对方堕入深渊,意是杀人诛心才最痛快。
又言是想叫卢景华心安,借此表明对卢蕴贞的情意,卢景华对此计坚信不疑,忌惮于君王手段阴狠,但听他都是为自家小女,转念心夸起对方远见。
心急忐忑来面圣,不料得个盛大惊喜,欢欢喜喜回府去,经此一事,励志要做个好国丈,以当万臣之表率,政向上可谓对褚君陵死心塌地。
得卢景华透露,卢贵妃高兴得险失仪态,原先对周祁诸多刁难,后头再见着人,态度一概变得和气,清楚对方受宠不过是君王为护自己平安登位的掩护,倒不至嫉妒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