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亲王早在领了孤雁山一地时便即刻启程前往孤雁山。孤雁山之中究竟藏的是何秘密又是一个疑点。纪北临一只腿伸直,一只腿曲着,手肘支在膝盖上,食指抵在唇边,凝神思考,想将六先生出现的第一案到如今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一件件全部串联起来,试图在其中寻出什么端倪。“纪大人。”牢外忽然出现一名小狱卒,恭恭敬敬地叫了他一声纪大人。毕竟如今事情尚未尘埃落定,狱卒在大牢里这么些年,不是没见过打入大牢之后又能风光无限的人物,自然还不敢怠慢纪北临。又见纪北临虽是一身囚服囿于这方狭窄破烂的牢房,却依旧端正自持,清贵矜骄。虽于落魄时依旧从容不迫,就连身下垫着稻草都好似坐着观音的百莲台一般,怎么也无法让人相信此等仙气飘飘的人是能玷污女子清白还将人辱杀之人。纪北临的思绪被打断,横过眼神睨着扰他思考之人,眸色略带冷淡。分明里面的人才是牢犯,狱卒却被这一眼扫的有些腿软,拿出一包粗布帕子来,穿过栏杆给纪北临递去。“纪大人,这是……这是永安县主命人送来的,说是往后一别两宽,这方帕子也就物归原主了。”狱卒说话间觑着纪北临的神色,连拿着帕子的手都在抖。纪北临神色冷漠地接过,那层靛青色的粗布帕子里包着一条水蓝色的绣帕,一角绣着一支兰花。狱卒见纪北临没什么表情,猜想他大概是对永安县主心如死灰,方才如此波澜不惊,不免又觉得有些同情他。站在牢外看了纪北临一会儿,摇了摇头,暗暗叹息一声,才去干自己的事。水蓝色的绣帕不大,也就比纪北临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纪北临微微垂着眼。他从未送过温蹊什么东西,这方所谓的“物归原主”的绣帕,纪北临一眼便能认出,是温蹊平日最喜欢的那条。纪北临一展眉尾,不自觉地牵起嘴角,这是怕他见不到人思念太重,特意将手帕送来,让他睹物思人以解相思之苦?纪北临将绣帕按在心口,低下头,嘴角扬的厉害,忽然觉着这脏乱的大牢也没那么令人生厌。明珠院内,温蹊翻遍了妆奁与包袱,问道:“秋霞,我那条水蓝色的绣帕呢?”秋霞与春雨刚从外面回来,闻言帮着她一起寻,却是遍处找不见。“县主莫急,许是不当心落在了纪府。”秋霞劝道。温蹊索性也不寻了,下意识去抱团子一转身才记起她将团子扔在纪府让周正照看了。“你们都打听到了些什么?”“回县主,武阳侯世子自出事后一直没有出过门,说是一病不起,但期间世子妃竟一直未去见过他。”秋霞道。“世子与世子妃分房睡?”温蹊撑着头问。秋霞点头,“据说已经分房许久了。”“还有一点奇怪的是,武阳侯千金的棺椁还在侯府前厅停灵,似乎并没有要下葬的意思。”秋霞道。温蹊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按照大楚风俗,死者停灵七日便要下葬,可如今已经过去近十日,武阳侯千金的棺椁仍旧摆在厅中,是武阳侯太舍不得女儿了,还是武阳侯本就不愿让逝者安息。“武阳侯疼这个女儿吗?”温蹊抬头问。春雨似乎对武阳侯颇有意见,闻言立刻接话道:“这位千金亦是可怜,整个侯府上下都极为苛待她,武阳侯与侯夫人也似乎不将她看作亲生女儿,就只有武阳侯世子护着她。”牙齿轻轻划过唇沿,温蹊的一双杏眼弯了一下,“生前不管她的死活,死后知道为女儿讨回公道了,武阳侯倒真是慈父。”“对了,”温蹊忽然想起一件事,“知道武阳侯千金出事那日为何一个姑娘家在半夜出了府吗?”“侯府的丫鬟说是世子妃将人赶了出去。”“赶人?”温蹊有些意外,虽说武阳侯千金不得宠爱,可毕竟是侯府的人,世子妃如何能将人赶了出去,“世子没有拦着她?”“没有,听说世子妃赶人时武阳侯让人架着世子去祠堂了。”春雨老实道。女儿与儿媳相争,武阳侯一家选的居然是维护儿媳,倒是有趣。一旁久未说话的秋霞忽然两手交握,似乎有些紧张,连说话也吞吞吐吐,“县主,奴婢有一个猜想。”“什么猜想?说说看。”秋霞仍是决定不了该不该说,“这个猜想,兴许有些大逆不道。”“你先说。”温蹊道。“县主可还记得从前在二少爷那里看过的一本野史……关于文姜与其兄诸子之事。”作者有话要说:没错,陆谦就是六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