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王美人给皇上下了药,这些奇怪之处便全部都能说得通了。温乔恰在此时回来,见院内还有人,先是脚步一顿,然后走到温蹊身边,看了一眼温柔。温柔笑着唤了他一声“表哥”。对于这位表妹,温乔没有太多热情,淡淡应过后便推着温蹊到石凳上坐下。为了纪北临的事情,温蹊近几日都不曾睡过一个好觉,原本食量就小,现下更是连吃饭让人都看着心急。温乔在纪北临手底下做事,上司出了事,他们这些手下也就半强迫着待在家中,刚好让温乔腾出时间盯着温蹊吃饭。温蹊在温乔的注视下拿起筷子,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的猜测并非没有道理,又放下筷子转过身对着温乔,“二哥,你现在能去见太子殿下吗?”“可以,但你要我见太子殿下做什么?”温乔是个纨绔,没有人会浪费人手盯着一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即便是多疑如皇上也不觉得有必要花费这个功夫,是以温乔的活动自由比谁都大。且他与楚季素来交好,隔三差五就去东宫打秋风,若是他去找楚季也少有人会怀疑。“我……”温蹊张了张口,下意识地看向温乔身后的温柔,温柔毕竟是一个外人,有些事情不好让她知晓。温柔倒是很有眼力,对上温蹊犹豫的目光,神色从容地与二人告了辞,出了温蹊的院子。“我怀疑皇上被人用药物控制了。”温蹊严肃道,将温柔的话与自己的猜想一五一十地告诉温乔。温乔原本还神色淡淡,越到后面脸色越发凝重,等听完温蹊的话之后立刻站了起身。“这事若是证实了,便是株连族人的大罪。我会将你的想法转告给太子殿下,你切记,此事不能再与旁人说起,爹娘也不行。”温乔同温蹊仔细交代过后便大步往外走,走到一半忽然又折返回来,点着桌上的饭菜,“把饭吃了。”苦于无法接近武阳侯府探听消息,温蹊连吃饭也只不过是草草应付了两口,然后坐在秋千架上想了一下午的办法。长公主来时便见她垂着脑袋,没精打采地坐在秋千架上晃着脚,长睫颤颤,连裙摆沾了一圈的泥也没有注意。“在想什么?”长公主叹了一口气,进了院子。温蹊依旧想不出辙,又听闻武阳侯已经在皇上面前闹了好几日,连带着朝中好些大臣不知是否掺了私心,也一并跟着弹劾纪北临,请求还武阳侯一个公道,如此更是心急。她的手段心思毕竟嫩了些,无人教她如何做,一时便寻不着方向。“娘……”温蹊跳下秋千架同长公主施了一礼,长公主抬手将她拦住,“在替北临想法子?”温蹊点了点头,“我总觉着武阳侯府有蹊跷,可我如今的身份,自是没办法前去武阳侯府寻线索。”她毕竟是纪北临的夫人,她的夫君现下还是杀害武阳侯爱女的“凶手”,去了恐怕只能遭人赶出来。“何需你亲自去,”长公主理了理袖口,一手抚着上头凹凸不平的花纹,“这些事吩咐秋霞春雨去做便好。”“我尚不能进得了武阳侯府,她们两个丫鬟又如何能进得?”温蹊并不甚理解。“消息永远不是从夫人小姐嘴里流出来的,而是那些个下人。他们知道的秘密可比宅子里的主人知道的多,也是最好套话的人。”温蹊被长公主一番提点,有如醍醐灌顶,立刻喊了秋霞与春雨去武阳侯府打听消息。正如镐京中夫人小姐有自己的手帕交,他们这些下人,亦有自己的圈子。***大牢潮湿,好在温乔事先打点过,牢中狱卒倒还特意日日为纪北临换过干燥的稻草,只是依纪北临素来麻烦到极点的洁癖,依旧无法在牢中安睡。湿腻的墙壁,污浊的空气,无一能让纪北临舒适。自进了大牢,他已几日不曾合过眼。武阳侯将皇上烦的紧,誓要让纪北临一命偿一命,皇上未免节外生枝,索性禁止所有人到大牢里探望纪北临。纪北临如今并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唯一知道的消息还是皇上未封牢前,楚季带给他的一张纸条。赵端终于查出了一些关于陆谦的消息。陆谦有问题,他表面上虽是清风霁月一派正直,谁也不站,暗地里与理亲王的来往却是十分密切。陆谦的陆字,正好是六。纪北临从前起过疑心,但因细查过年雄一案与淑妃一案,发觉陆谦并未参与其中,甚至可以说是撇的一干二净,才让纪北临暂时放下疑心。若陆谦当真是六先生,身份都对的上,只是他知道的那些事,莫不也是重生而来?纪北临身死后,陆谦应会顺风顺水,不出大乱子是可以颐养天年才对,重生的契机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