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长乐山,凛冬已过,万物复苏,长乐山上终年染雪的枫树林中,一株新芽奇迹般的冒出了头。
阴怀江踩着薄薄一层雪,视野里白茫茫一片,空茫的天与空茫的地融为一体,他和涂山月行走于这方纯白世界,如同两个游离凡尘的魂魄,在历经艰难后终于在世界的终点相依。
这是阴怀江曾经许给涂山月的诺言,如果凃菇山的红枫林是涂山月曾经心里唯一的净土,那阴怀江现在想要将长乐山上的这片红枫林送给他,成为他往后的心之归属。
“山月,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吗?”阴怀江伸手摘下一片叶子,他的声音在冷峭的风里也透着柔软,“长乐山也有一片红枫林。”
涂山月当然记得阴怀江的话,那日凃菇山上的情景此时回想仍然历历在目,他似乎都还能听见当日自己震如擂鼓的心跳,那是他的掌中红霞,那是他的心上人。
“我将它送给你好不好?”阴怀江嘴里问着,手上却是已经将那片火红的叶子交到了涂山月的手中。
他说:“长乐山是我的家,现在也是你的家。”
涂山月握着红枫,手上的温度将叶子上薄薄沾染的雪融掉,沁凉的雪水从掌心一路流过,一直流到了他心尖上,变成了滋养他荒芜灵台的琼露甘泉。
他轻轻拥住阴怀江,低声喃喃:“谢谢你,阿江。”
“你看过太阳刚升起时的模样吗?”阴怀江微凉的下巴轻轻抵着涂山月的颈窝,朗润的声音里带着点诱人的绵软。
涂山月低头看他,两人清浅的呼吸在视线交汇中逐渐变得浓腻黏稠。
阴怀江难以自抑地又凑近了些,在那瓣浅红的唇上落下了一个湿润的吻。
涂山月的耳朵一下子变得通红,环在阴怀江劲瘦腰肢上的手慢慢箍紧。
“阿江,阿江。”涂山月低声喟叹,血色的眼瞳中一片迷离颓靡。
霞光从雪山皑皑中显露,一黑一红两个身影互相依偎着,直至世界的尽头。
等两人自长乐山巅返回“闲人居”时,已然时至晌午,可“闲人居”里却不似往日一样飘出袅袅炊烟,既无嬉笑怒骂之声,亦无舞枪弄剑之响,清清冷冷,倒像是遭了贼。
可试问这普天之下又有哪个贼人敢擅闯长乐山?来“闲人居”的也的确不是什么贼人,而是碎星阁的一个小弟子。
阴怀江甫一踏入房门,便嗅到了一股血腥味,正堂上站了一个人,脸不认识,可那身衣服却眼熟。
阴怀江淡淡扫过一眼后,看向了白之际,白之际摇了摇头,示意他坐下来听。
涂山月比阴怀江晚几步进门,那小弟子一见他,便兴奋地蹦起三丈高。
“涂师叔!涂师叔!”小弟子高声叫嚷。
涂山月步伐稍滞,他下意识地去寻阴怀江,血红色的眼眸中藏着几丝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