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臣尊夜里睡得沉昏,一连着做了好几个梦,他梦到了父皇,梦到了皇兄,梦到他们小时候在一起的光阴,他还梦到了赵容七,他梦到赵容七被人拆穿身份,而他却无力搭救,看着她被人送上绝路。
楚臣尊梦里梦到赵容七欲跳崖轻生,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喊着她的名字,求她不要丢下他,他抓得紧,怕她离他而去,“容七,别……赵容七……”
楚臣尊惊呼一声,猛地睁开了眼,引入眼帘的是床上的纱帘,他喘着气,瞳孔放大,久久回过神来,艰难的做起来,精力恢复了许多,一扭头发现屋内坐着好多人。楚臣尊或许是刚起床的缘故,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只有明靖瑜、殷良和自己的楚卫几个人,放下心来。
明靖瑜低下了头,眼睛里的情绪复杂。
殷良看来一眼明靖瑜,走到楚臣尊床边,对烛阴说道:“马交呢?”
烛阴说道:“马交去给殿下煎药了。”
殷良点了点头,看着有些虚弱地楚臣尊说道:“阿尊,你这是风寒加发烧,可把我们担心坏了。你现在感觉如何?”
楚臣尊拭去额头上的虚汗,想起刚才梦里的情景,心情有些沉闷,说道:“无妨。”
殷良白了楚臣尊一眼,有些埋怨地说道:“还无妨呢,你这一夜说了多少胡话,烧得不省人事,我们都吓坏了。”
听着殷良说起楚臣尊说梦话的事,明靖瑜忍不住了,对烛阴他们说道:“烛阴,你们先出去,我跟殿下有话说。”
烛阴几个人有些担心,他们家殿下现在需要休息,不会是要谈公事罢。
明靖瑜又说道:“只是一些小事,只一会就好。”
“好,那太师照顾好殿下。”翻羽说了句,随着几个人出去了。
楚臣尊坐好,用手撑着床,看着脸色凝重的明靖瑜。
殷良担心的看了一眼两人,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坐到一旁的长椅上。
明靖瑜背对着楚臣尊,良久才开口:“阿尊……”
明靖瑜喉结动了动,终是说出来:“阿尊,你对容七的心意如何?”
楚臣尊不明白明靖瑜忽然的发话,他现在发着烧,反应有些迟钝,直接问道:“什么意思?”
明靖瑜在楚臣尊的目光下,转过身来,直视着楚臣尊的眼睛,说道:“你昨夜说了梦话,喊了容七的名字……”
楚臣尊背后一僵,他喊了吗?他怎么不知道,他是梦到赵容七,可是却不知道他喊了她的名字。
“十二次。”明靖瑜说话的语气越发沉重。
楚臣尊还在想他不记得他说梦话喊赵容七的名字的事,听明靖瑜突然来了句“十二次”,有些懵,“嗯?”
明靖瑜这次的语气多了一些无奈与妥协:“我说,你在梦里喊了容七的名字十二次。”
楚臣尊脸色微红,喉结微动,手心渐渐冒出了汗,眼里夹杂着难堪。
明靖瑜再一次坚定地看着楚臣尊,一字一句地问道:“所以呢,你对容七的心意如何?”
楚臣尊低下头,手抓紧了被子,手心里的汗也被被子吸干,他马上镇定了下来,想起了昨夜梦里的事情,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说道:“认定了就是认定了,我认定的事……”
楚臣尊顿了一下,或许大病才起床,坐得久了,有些累,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包括人,一直都不会变。”
明靖瑜还没有反应过来,楚臣尊直接抬起头,用坚定且尊贵的目光看着自己自信的说道:“阿瑜,这一点我想你很清楚。”
明靖瑜望着坐在床上的楚臣尊,没有了方才的慌乱与虚弱,楚臣尊此刻还是往日的那个尊贵故我、自行其是的肃王,明靖瑜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对,我很了解你。”
殷良看着两人的巅峰对决,如果两人打起来了,他也好劝架,可没想到,两人不但没有打起来,反而这般和谐,那也就是说,大哥同意了?
楚臣尊看着明靖瑜的笑,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是他不反对自己对赵容七的喜欢了,但是楚臣尊没有松气,说道:“阿瑜,我知道你的顾及,你放心,我不是冲动的人,我会等,等到她同意的那一天。”
明靖瑜看着楚臣尊认真的样子,他之所以心软了,不仅仅是因为楚臣尊喊了几句梦话,而是他想起自己与司徒小殊的那段坎坷的经历,将心比心,他们如果出事了,他尽心护着就是,何必赶尽杀绝。
明靖瑜丢下一句“好”就转身离开。
殷良走到楚臣尊身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拍了拍楚臣尊的肩膀,走出去了。
楚臣尊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纱帘,眼前不知不觉倒映出赵容七的一颦一笑,他的嘴角也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现在不知怎样形容他对赵容七的心意,他只觉得赵容七的名字、面容、她这个人已经刻在了他的心上、嵌进他的骨子里,再容不下他人了,他现在的心境用“入骨相思知不知”来形容最贴切。
楚臣尊又休息了一天,被马交、陆吾几个人围着转了一天,烧是退了不少,就是风寒好的有些慢。仅仅休息一天楚臣尊又开始介入到桐城的大小事宜中,烛阴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轮着班照顾楚臣尊,楚臣尊随了他们。
紫都
仲春的黑夜特别平和,吹来的夹杂着冬风的冷冽与夏风的燥热,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温润。赵容七沐浴过后,坐在窗边书桌上翻阅着手里的泛黄的书。杏眼透露着久违的温和,由于过于投入,赵容七的朱唇微微翘起,脸色红润,显得格外可爱。她的左脸颊耳鬓处有一颗浅色的痣,在烛光的照映下,微微发着光,细长的指腹摩挲着纸张,青葱如玉的手因常年习武生了老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