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宝贝女儿,居然在这里捡别人剩下的东西用!
那顾小小不过是个乡野间的泥腿子,琴棋书画都不会,临时只会弹那么一手曲子便上了花亭,那群人夸赞她,也不过是畏惧盛枝意的权势罢了,哪里是真的觉得顾小小好!
这顾小小,又哪里比得过她的宝贝婉玉?
而且,之前顾小小办宴时,处处都是盛枝意亲手操办的,下面的丫鬟和婆子们都不敢怠慢,而轮到顾婉玉时,盛枝意甚至都没到场,下面的丫鬟和婆子们便开始懈怠,处处都显得不妥帖。
她甚至还亲眼瞧见一个嬷嬷在炭盆里做手脚,这炭盆里本该放上足量的银灰炭的,但是这嬷嬷正在克扣偷藏!
柳惜娘越瞧越生气,正要上前去呵斥她,一旁突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捂住了她的下半张脸。
彼时她正身处于一处宝瓶门转角,身后是一片竹林景,本身便是不大引人注意的地方,她一句话都没喊出来,直接被人敲晕了过去,被拖走了。
她昏倒前,似乎瞧见了一个私兵的手。
——
与此同时,四时苑的厢房内,盛枝意正在梳妆。
今日她穿了一身孔雀蓝色对交领正裙,阳光一照,似是有流水一般的光在其上闪过。
镜中美人生了一张恣意明媚的脸,金玉一妆点,雍容华贵,眉尾向上一挑,风姿绰然。
丫鬟正给她簪上一支芍药花簪,艳丽的颜色刚刚插簪入墨色的发丝里,便瞧见槅门外行过来了一个丫鬟的影子。
这丫鬟行入房间后,向坐在梳妆台前的盛枝意垂头道:“启禀夫人,柳姨娘这边都办妥了。”
盛枝意瞧着镜子里的美人儿,心情颇好的“嗯”了一声。
从她重生到现在,她一直忍着这对狗男女,到了今日,终于能好好翻个身了。
她盛枝意向来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好心人,招惹了她,他们之间就绝不可能有什么“和平相处”,她定会将她遭受到的所有,都千百倍的还回去。
她要让他们身败名裂,让他们失去最看重的名声、权利、官位,让他们体会到什么叫挖心刺骨。
只是和离,根本不够。
她还专门挑了顾婉玉及笄宴这一日——也算是给顾婉玉送个贺礼吧。
“好生筹备着。”瞧着时间差不多了,盛枝意从梳妆台前起身,迎着初冬明媚的阳光,勾唇道:“走吧,该去迎客了。”
——
午后未时,冬。
顾婉玉和顾乘风一起等在四时苑厢房门口的回廊下,两人神色都有些焦躁。
“这都快到迎客时辰了,母亲怎的还不曾出来?”顾乘风今日穿着一身极端正素雅的山岚色圆领书生袍,一张清俊的面上难掩几分不满。
盛枝意事事怠慢顾婉玉,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一旁的顾婉玉站在树影梅枝下,粉雪花枝摇曳间,她垂着眼睫,一张面静宁见春,柔顺温软,见他如此,便柔声唤:“哥哥莫急,母亲应当只是在点妆,不会耽误太久的。”
顾乘风瞧着自己妹妹那张白嫩的面,心底里又浮出了几分怜惜。
但他还未曾来得及开口说话,厢房的槅门便被人推开,盛枝意从门内缓缓行出。
她生的艳美多姿,似是天边流淌着的赤金晚霞,今日晨曦一照,将她身上绸缎的光辉都照的流光溢彩,她自厢房内行出来,扫了一眼给她行礼的兄妹后浅浅颔首、直接行向府门前。
她宴请的客人该到了。
顾婉玉和顾乘风跟在盛枝意身后,穿过朱色回廊,行过覆雪湖畔,一路去了顾府门前。
顾府朱门大开,门口摆着两座石狮子,丫鬟早早将地面洒扫干净,宽阔的府门前也停满了各个府门的车,之前来参加过一次盛宴的夫人们今日又来了一次。
瞧见盛枝意与这些夫人们寒暄,顾婉玉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虽然盛枝意处处怠慢她,但是来的客还是够多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到底还是顾府的三姑娘,就算是被顾小小打压,这些客人看在顾府的面子上也不会多低看她。
在顾府内她过得不怎么好,但是出了顾府的门,她未必会落到受贵女圈排挤的地步。
而此时,盛枝意已经将府门前的夫人们都引入府内了。
摆宴的地方还在花园内,第二次来,夫人们都轻车熟路,一切都仿着顾小小的流程来。
顾小小今日也没到场,她心里还记着顾婉玉陷害她的仇,也不愿意跟顾婉玉去相看两厌——这本是很失礼的,寻常高门家的姑娘,纵然是彼此关系不好,在外面也要摆出来一副“阖府欢乐”的模样,在大户人家,体面和名声比命都重要。
许多门户闹到了儿媳给婆母下毒的事都不敢张扬出去,下面的小辈更是备受规矩束缚,所以顾小小一开始也准备忍着来参加顾婉玉的及笄宴的,但盛枝意却叫她不必在意这些,还给了她不少银两,叫她当日出去寻几个闺中密友出去吃茶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