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发生什么事了,安小子可还躺在里边没下葬呢,有什么事过些天再说吧。”周老妇的身影一出现在前边院子,就如此道。
跟在她后面,鲜少说话的周老汉也点着头:“你娘说的在理,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小子的丧事。”
连玉回身望着他们,“爹,娘,我刚一回去,就发现家里乱七八糟的,凡是值点银子的东西全被偷得一干二净,连秀哥儿宁臣他们阿父让我藏着的三百多两银子也不见了!”
“其他东西偷也就偷了,花些银子还能重新置办,可那三百多两银子是我和两个孩子傍身的,以后我们的日子可还怎么过得下去!”
周老汉周老妇几人根本就没从他家里找到那三百多两银子,但是他们看连玉一口咬定确实丢了银子的模样,几人却生出了其他的心思。
莫非是他们里的谁,把这笔银子藏起来了,却没有让他们知道?
周老汉周老妇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跟他们一起去连玉家偷偷搬东西的陈氏。
但是两老口觉得只要那银子在陈氏身上,他们迟早都能让她吐出来,当务之急要解决的,是连玉。
他们可不想让连玉一直追究这事儿,最好借着周安丧事一事,让连玉不要往深了追究,这样,他们藏着的那些东西才能万无一失。
周老妇微微皱着眉道:“就算现在有天大的事,也没有安小子的丧事重要,让安小子死了都不安宁,我却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连氏,希望你分得清轻重。”周老妇知道连玉跟自家二儿子感情还不错,一上来就往连玉头上扔了一堆大道理。
周老汉紧随其后,但是他态度比周老妇软和得多,“东西没了还能再买,银子没了还能再赚,咱们一家人,我们两个老的还能望着你跟秀哥儿宁臣饿肚子不管不是?”
“再说,那些贼人得手了,肯定早就跑得远远的,就算想找也没地儿找去。听爹的,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要不是连玉经历过一次,知道偷东西的就是他们,恐怕都会被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的两老口打动。
但是,偷东西的分明就是他们啊,他们就是贼啊!
连玉像是气极了,咬着牙一点口都不松,“那些都是秀哥儿宁臣他们阿父留给我们的,让贼人白白得了去,我实在不甘心!”
“爹,娘,大哥,丧事就劳烦你们照看一会儿,我去县衙报官!无论怎么说我也得试一试!”连玉决绝地道,然后一转身,穿着孝衣,披着孝布,就往院门口走去。
周老妇周老汉周平他们惊骇得连脸色都变了!
他们,他们可从未想过要跟县衙扯上关系。
怎么连玉今天这么难缠,一点儿也不把他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
周老汉周老妇赶紧推周平:“快,快去拦着连氏,不能让他去县衙!!!”
周平也知道这事儿不能闹大了,腿一拔就赶紧追上去。
连玉听着后边的脚步声,身体一闪,窜进了旁边的巷道。
他就知道周老妇周老汉他们肯定会阻止他去县衙报官,他们怕,怕自己做的事情暴露。
但是用腿的事儿,连玉可不担心。
他不是镇上娇滴滴的哥儿,他生在村子,长在村子,从小就跟着阿父阿爹他们干活,就周家那些一日三餐吃了就坐的腿脚,根本跑不过他。
而且这些纵横交错的巷道也能帮他的忙,周家人想追上他,根本不可能。
果然,才跑进巷子一小段,连玉就没听到后边追来的声音了,放心地往位于镇子中心的县衙跑去——
十一月,天气渐渐冷下来,衙役们懒散地靠在柱子上和墙上,三三两两地聊天唠嗑。
突然,就在几个衙役琢磨着差不多该下值回家了,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不等他们看清来的是什么人,一道声音传过来:“求老爷为我做主,我家院子里遭了贼,不仅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偷走了,还把我丈夫留给我们的积蓄,三百多两银子一起偷了。”
来人正是连玉,他一身孝衣,披着孝布,脸上因为一路跑来有些泛红,一边说话一边走过来的模样让聚在一块儿的几个衙役心神晃了晃。
“来者何人?这里是县衙门口,可不能大呼小叫。”几人按照规矩拦住连玉盘问。
连玉停住脚,先对几人抱拳行礼,然后道:“几位老爷,我是燕子巷周家的夫郎,连玉,昨日我跟大伯哥,还有一些街坊邻居去清河镇接我丈夫的尸身,回来后就发现家里进了贼。”
“那贼不仅把我家里一些值钱的物件偷了,还把我丈夫这几年积攒下来的藏着的三百多两银子偷走,那可是我和两个孩子日后的活命钱,便赶忙来报案,让老爷帮忙抓住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