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他走啥好狗运,偏招了个天外飞来的无妄之灾。
瞧这原本狭隘的河道现下只剩他与自家小船孤零零地在河中摆荡,对方凶神恶煞地伤了个姑娘,说不准在那刀光剑影下,他也会送了条命。
“啰唆!你只管摇你的船。”丢了锭银子堵住船夫的叨絮,这持刀汉子瞅着脸色发白的小姑娘软声道:“小妖女,大爷再跟你说一回,只要交出金芦笙,什么都好商量。”
深吸了口气拔掉嵌入骨肉的银镖,桐普晴紧抿着唇移动着步伐,气呼呼地嚷着。“没有、没有!你教人给诓了,金芦笙根本不在我身上。”
吼出胸口的郁气,她低垂螓首,感觉额前缀饰的银光随着她的动作,透过河面反射入眼底,刺眼得紧。
轻闭上眼的瞬间,头昏目眩袭来,几乎让她虚软得站不住脚。
她是喜欢这儿如诗如画的景色,但若就这么在这里栽了跟斗、丢了小命,她定是不会甘心的。
“想走?门都没有!”持刀汉子瞧她不肯合作的倔强模样,一个箭步向前,伸长臂欲拽住她——
倏地,在那电光石火间,一枚竹叶倏地凌厉划过持刀汉子的手臂,划出一道似被利刃所伤的细口子。
缩回手还来不及喊痛,一股浑厚圆润的凄恻箫音取代了周边沉谧的气息。
“怡、怡然公子!”
随着持刀汉子惊愕的嗓音逸出,失血过多的桐普晴思绪朦胧地抬起眸,只见一艘小船伴着近乎悲伤的萧音徐缓迎面而来。
怡然公子?是她要寻的男子吗?
桐普晴用手压着不断出血的伤口,努力睁大着眸,任男子立在船首的修长身影攫住她的视线。
在那思绪朦朦当中,他的衣袂随风飘摇,落在腰后的黑发在风里摆荡,他那悠然的身影处在波光粼粼,绿影婆娑的水巷当中,幽静地好似浮光掠影。
她还来不及惊叹,突地耳畔萧音骤止,紧接着是几声惊惧的惨叫伴着扑通落水的声音撞入耳里。
桐普晴强打起精神,只见方才的黑衣人一个个中了邪似地落了水,连紧追在她身后的持刀汉子也失去了踪影。
她诧异的眸光方落在吹箫男子身上,只见男子手中笔直的洞箫疾翻,双唇轻抵箫口、长指落在管身的音孔之上,瞬间那低沉浑厚的箫音,便再一次回荡在静谧的空气里。
即便他的神情是从容不迫的,但由现下状况瞧来,他只是身手俐落地让人探不清他究竟几时出手……
“你到底是谁?”桐普晴探问的眸光落在他专注的神情之上、耳畔回荡着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的箫声,心头竟不由得涌上一股莫之能解的情绪。
沉绵悠长的箫声触动了心弦,连思绪、身心都犹如轻烟,飘然如絮。
箫离口,男子略顿,目光深幽地瞅着她,却始终不发一语。
“你是……哑巴吗?”额前沁出薄汗,她努了努嘴,神情有些惋惜、有些……恍惚。
迎向姑娘惨白得吓人的脸庞,意湛风两道黑浓的剑眉挑了挑,心头暗暗一惊,原来,她就是桐家的金芦笙传人。
有趣!唇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一丝玩味儿的笑。
就在此时,湖水轻晃,徐行的两船,在两人视线将错开的那一刹那,船身突地摆动了一下。
而桐普晴晃然欲坠的身形一个不稳,竟就这么跟着往前倾坠。
心猛地一紧,她还来不及尖叫出声,便觉腰间一个紧窒,下一瞬她便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眼底映入男子俊雅的面容,桐普晴眨了眨眸,惊愕地说不出话。
他的神情俊儒、神态悠然,深邃黑眸里蕴藏的光芒深幽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受了伤,休息一下吧!”男子粉色薄唇朝她轻哄,气贯长指,在她的颈肩处起落瞬间,已为她的伤口止了血。
简单的一句话伴着他身上浑然天成的优雅举止与沉稳内敛的气质,无形中给人值得信赖的感觉。
桐普晴晕眩得紧,轻蹙起眉,只能傻傻地枕在那温暖的胸膛咕哝了句:“你会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