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好,我们开始次轮游戏如何?”玛丽安娜不知何时又重新戴上眼罩,嫣然说道。
“乐意之至。”郑鉴轻呼一口浊气,恢复森然气度,点点头。工作人员把一件全封闭的推柜搬出来,上面印有启穹国际拍卖有限公司的商标。
吕釉涯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请一旁的工作人员把事先寄存的藏品取来。物品被安放在一个相同的全密闭推箱里。
同时,远图拍卖行的展品也以同样形式移到舞台中央。
待三个推柜就位,列维率先开腔,“本次宴会的意图是明斯赫家族期待与各位加深理解交流。首轮游戏,作为主办方,我们展示了我们的诚意。次轮游戏,我们想好好欣赏各位珍贵的藏品。请各拍卖行展示一件收藏品,我们会对其做出估值以作为终极展品的拍卖资质考量之一。”
“有请吕先生介绍启南釉卖行准备的展品吧。”列维接着道。
安排吕釉涯第一个介绍展品,一来可以打断远图拍卖行首轮的气势,二来为启穹的展品作铺垫。
吕釉涯不愧背靠华南文玩名阀,率先出场半点不怵。
他谦逊地一躬,绕到展品柜后,彬彬有礼道,“大家好,请大家从之前有趣的游戏中沉淀下来,允许我为各位介绍三件浣云斋的传世珍品。”
他神态自若地掀开盖住展箱的绒布,灯光所至,一套三件紫砂壶映入眼帘,分别为暗紫菊花八瓣壶、米黄玉兰花六瓣方壶,赭红梅花五瓣壶。
容貌清正飘逸的吕釉涯站在三件各具韵味的紫砂壶旁,显得甚是相衬,自有一番谪仙风采。
“这三件紫砂器是多年前,由浣云斋的二十六任斋主昙云大师,与东瀛挚交武田先生联手制作的,此间陶艺已臻精妙之境,体现紫砂器独特的文化内涵,之前在东南亚各国巡展屡获好评,日本古物协会一直想邀请浣云斋参加下月在京都举办的展览。”
场中各个屏幕切换出多张东南亚展览的图片,衣香鬓影,名流云集。
浣云斋雄踞华南艺术界多年,宣传渲染玩得贼溜。别管人们看不看得动文玩雅品的个中珍稀,名人效应先来一波。
艺术品不认识?艺术人认识吧。
艺术人不认识?文化人认识吧。
文化人不认识?海量东南亚政商文娱上流圈的合影铺上来,总有一个认识吧。
接着,吕釉涯文绉绉来一段称赞中日两位大师的技术和友谊,再来一堆在场没几个人听过的古文佳作歌颂三件展品的艺术价值。
不管你懂不懂,也不论我懂不懂,也无所谓到底有没有人懂,氛围烘托到位,感情表情饱满,范儿逼格拉满就行。
“浣云斋早有训示,忌提‘泥沙贵重如珩璜’,或‘金玉同价’之言,这套茶壶蕴含的艺术韵味和鉴赏价值,确非寻常钱财量测。”
最后,吕釉涯神色恭逊地自谦一番,为一场透着名利清香的雅物演讲收尾。
当然,场中毫无意外地响起神色陶醉的“听懂,掌声”。
吕釉涯淡然接受台下的掌声,神情自若地用目光应对着,在与纪漪倾慕的小眼神相接时,不禁觉得有点飘飘然。
极品美女,特别是带来深入心脾的色欲满足的尤物,那种仰慕带来的虚荣,男人很是受用。
轮到启穹拍卖行时,上台的不是老板郑鉴,反而是阳光帅气的纪贯日。
这让吕釉涯神色稍稍阴翳,咖位不对啊,会显得自己有点掉份……
他没留意的是,身旁的狐媚妻子明眸一亮,甜笑着对台上挺拔大方的学生抛了个媚眼。
“大家好,浣云斋的三件一套宜兴紫砂壶确是传世珍品,作为华南的文坛巨擎,底蕴深厚,让我们这些后辈惊叹之余,只能再次报以掌声感谢吕先生为我们带来的艺术盛宴与精彩讲解。”
台下的吕釉涯再次微笑致意,接受一轮众人的掌声,只是超然文雅的表情夹杂了一丝丝不自然。
他提的是浣云斋,而不是南釉拍卖行。乔远图玩味地瞥眼脸色闪过一丝局促的吕釉涯。
“我们启穹国际拍卖有限公司今晚为各位带来的是一副有趣的画作。”纪贯日扯掉罩住展柜的绸布。
一副舒适的油画展露出来。
画面里,修女双手捧住圣经侧脸上扬,洁白的光晕宛如天神的垂怜洒在她虔诚又克制的面容。
修女周围的室内色彩明朗,优越的室内光线与空间感让昏暗但洁净的环境表达出一种日常生活的温馨宁静。
整个画面仿佛把时光凝固了,让人有种直视信仰上的清澈真实的感觉。
画作确实极美,饱含荷兰艺术黄金时代的绘画精华,即使是对油画一窍不通或者只通一窍的观众,都能直观地感受到这幅油画直观的美感。
但……仅此而已?
吕釉涯悄然哂笑,心头一宽。
乔远图眉心皱起,越自然才是越不自然,启穹拿得出手的绝非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