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妇人牵着孩子打义诊摊子前经过,陆东家腆着脸凑上前主动与人攀谈。
“这位大姐,陆家医馆义诊,不光瞧病不收诊金,还能白拿膏药,怎么样?要不要来瞧瞧?”
妇人神情古怪地回头看了一脸殷勤的陆东家一眼,摆摆手,如避蛇蝎般扯着孩子落荒而逃了。
“没空没空。”
不多时又来了个挑着担子的货郎,陆思明提了一口气再次上前。
“这位小哥……”
货郎停下脚步,一脸警惕地看向他,连声道了句:“没钱,没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思明无奈地叹口气,蔫头耷脑地回到小方桌前坐下,都准备招呼田七收摊了。
玉婵笑了笑,为他倒了杯茶,劝他别灰心。
毕竟这样的情况,从前她没少经历过。
她调转视线在人群中扫视一周,一眼瞧见挎着只菜篮子站在路旁看热闹的刘婶。
刘婶家住在陆家隔壁,平日里没少在陆家白吃白拿,这回听说陆家在街口义诊,也赶来凑热闹,再趁机揩点油。
玉婵朝她招了招手:“哟,刘婶,出来买菜呢。要不要顺道过来我帮您瞧一瞧?”
刘婶笑呵呵点点头,一屁股往玉婵对面的小方桌前一坐,一双眼珠直勾勾地落在了玉婵手边的膏药上。
陆家医馆别的不说,这膏药甚好,逢上阴天下雨贴上一贴,保管腰不酸腿不痛。
玉婵伸手搭上她的脉搏,仔细摸了摸,问道:“刘婶,您平日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刘婶讪笑着从膏药上收回目光,摆摆手:“没有,我能吃能睡,身体……嗝……好……好着呢。”
刘婶捂着胸口,接连打了好几个嗝。
玉婵为她倒了杯热茶,让她含在口里从一数到十再咽下去。
刘婶不明所以地照做了,一口热茶咽下去,果然止住了,感激地朝玉婵笑笑。
“我就这点毛病,一吹冷风就老爱打嗝,一打起嗝来就没完没了,嗝……嗝。”
一旁摆摊子卖梨的老妪嗤笑道:“打嗝也算是病?莫不是吃饱了撑的吧?”
街坊邻居们捧着肚子笑作一团。
刘婶回头往那老妪面上啐了一口,打着嗝骂道:“嗝……你个老货再胡说八道,看我……嗝,不撕烂你的嘴”,言罢又一脸窘迫地朝玉婵笑笑:“邹大夫,嗝……要是没事儿,我……嗝……就先走了,等会儿我还要去张员外家做活呢。”
“等等!”
玉婵请她再次坐下,重新替她把了脉,看了舌苔。
见她舌苔黄厚,问道:“平素可会觉得口干舌燥,饮再多的水也无济于事。略动一动便出汗,面赤心烦?”
刘婶瞪大了眼,嗝也止住了,点头:“还真让您给说中了,昨个儿夜里我还爬起来喝了好几次水,总觉得这心里憋得慌。邹大夫,我……我可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
玉婵摇摇头,笑对她道:“并非什么不治之症,打嗝不止,乃是胃气上逆所致,平日吃东西尽可能细嚼慢咽,多吃米面蔬菜一类容易克化之物,少食豆腐、豆子一类的东西。难受时,可用掌心揉搓腹部以缓解,或是用铜壶注了温水放在痛处也可缓解。至于口干盗汗乃是脾虚火旺所致,我给您开一剂四君子汤,早晚服用,三日即可。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若不提早引起重视,长此以往也有可能会更严重。”
刘婶听后连连点头:“正是呢,我平素要赶着做活计一日三顿都囫囵着吃,能吃饱就不错了,哪儿有什么工夫细嚼慢咽。”
说完又摸了摸揣在荷包里的炒黄豆,没好意思说出口,自己平素嘴馋,都拿这个当零嘴。
一面暗暗感叹这姑娘小小年纪医术竟如此精湛,一面双手接了药,千恩万谢地走了。
等到刘婶走远了,那卖梨的老妪也扭扭捏捏坐到了玉婵的小方桌前。
“姑娘能不能也帮我瞧瞧?”
玉婵点头,请她坐下。
“您有哪里不适?”
老妪伸出一双肿胀变形的手:“我这双手近来总有些发僵,疼起来饭碗都端不稳。”
玉婵点头,向陆掌柜要了一把豆子撒在桌上,又取了一双筷子递到她手中。
“您试着用筷子将这些豆子夹进那边的茶碗里。”
老妪点点头,伸出手捏住筷子去捡离自己最近的一颗豆子,十根手指头却似不听使唤,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捻起来一颗还没放进碗里又咕噜噜滚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