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所通讯录里,还有你护照最后一页紧急联系人都有写呀,”jaye小声道,“你们吵架了吗?”
宁知然回想了一下:“可能吧?算吗?我也不知道。”
jaye笑:“姐夫哥很关心你,刚才开会的时候还短信问你赶没赶上,正好可以趁今天破冰了。”
宁知然看了一眼顾承锐发给jaye的那条“他没迟到吧”,眼里情绪不明,只是淡淡说:“就先这样吧。”
真的就先这样了吗?
就这样保持现状,不进不退,一直做最熟悉的陌生人下去吗?
2024年6月30日,夜23:47,关灯入睡前,宁知然最后这样想。
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很庆幸自己今天是被闹钟叫起,不必重温兵荒马乱差点迟到的昨天。
宁知然拿过手机,关掉闹铃,定睛看了眼锁屏上的日期时间,瞳孔扩大,整个人僵在了床上——
2024年4月5日,早七点半。
鹭鸶02
宁知然的第一反应是去联系顾承锐,又想到西班牙现在凌晨一点半,心说拉倒,叫醒他只会给自己添堵,出门在外的还是让他多睡会吧。
他洗漱过之后走出卧室,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钟点阿姨闻声从厨房探出头来,打招呼:“宁先生起来啦。”
宁知然望向她,张口,噎了三秒——他不认识这个阿姨。
这不是“上一个”4月5日他们家请的阿姨。
宁知然神游天外地和她说了早安,环顾客厅,很快就发现更多的微小差异:冰箱里的酸奶和上一次囤的不是同个牌子;电视柜的花架从左边变到了右边;窗帘从藏青色变成了墨绿色;宁知然专属、被顾承锐从以前那公寓带到这里的猫窝沙发上,则多了一块阿嬷做的钩针坐垫。
不过两位阿姨做饭都很香。
宁知然刚吃了没两口,手机响,顾承锐的视频电话。
他匆匆找到耳机戴上,接受邀请,奇怪地发现在顾承锐背后窗外,天居然是亮的。
“你没时差吗?”
“我不在塞维利亚,”顾承锐简短道,“在清迈,现在早上六点多。”
“你不在……”宁知然反应了一下,瞬间后背发凉,“你那边也不一样了?”
顾承锐点点头,仿佛连一丝缓冲的时间都不需要,开门见山道:“你把这类比成是一款可以存档的游戏,上一轮是一周目,这一轮就是二周目。但游戏里,存档前的部分每一周目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有读档后的部分才会根据你的操作发生变化,按这个道理,2024年4月5日之前的世界,应该与我们一周目了解到的世界是完全一样的……可是现在显然,并不一样。”
他分析得并不错,宁知然点点头,心里却想哀嚎——不会连手头的案子也和上一轮不一样了吧,他可真受不了再来一次“三天暴风吸入数千页卷宗”的地狱日子。
顾承锐继续说:“你记得吗,摊牌那天我跟你讲过,我通过用提醒事项的交流,观察到时空交换基本在2017年到2024年之间发生。现在我想可以细化一点,限定在2017年4月5日到2024年4月5日之间。正是因为一周目的这个时间段内,平行时空的你我发生了交换,对过去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改变,导致今天,2024年4月5日二周目,我们看到的世界和一周目并不完全一样。”
“蝴蝶效应,”宁知然替他总结,“所以同理,如果还有三周目,那我们二周目时空交换造成的改变,也会继续发挥作用,使得三周目的细节与一、二周目继续产生差异。”
顾承锐打了个响指:“宝宝,和你大脑同频好爽。”
宁知然皱眉:“我怎么感觉你这么兴奋呢?多新鲜多好玩,这下可让你遇着了。”
顾承锐笑了笑,只是说:“现在我不明白的点就在于,4月5日这个日期特殊在哪里?一周目又为什么结束在6月30日?如果二周目有end,也会结束在6月30日吗?三周目会再次刷新在4月5日吗?”
这串问题也是宁知然从起床以来就在思考的,他叼着五香卷,一边琢磨,一边在家里乱绕,绕着绕着惊觉,这房子怎么这么大?
他听说这个楼盘都要验资之后才能看房,资产证明就得少说几千万。顾承锐那天讲得没错,如果宁知然没有痛下决心和家里断联,若有一天父亲赌博闹出事情无法收拾,转手卖了这房子,真是能救他命,三辈子吃喝不愁了。
这样想着,宁知然五味杂陈,复杂地看了屏幕里的顾承锐一眼。
顾承锐莫名其妙被瞪,有种不祥的预感:“……干什么,凶我干嘛,4月5号不会跟我有关系吧?”
宁知然刚要说“4月5号是清明节你也要攀点关系吗”,忽然心中一动,打开手机,点进系统自带的日历,往2017年翻去。
他记得那一年去求签是在清明假期刚过后,星期三,2017年清明节后的星期三——4月5日!
宁知然呆立原地,组织了半分钟语言:“……2017年4月5日,我去南普陀寺求了个签问姻缘,许愿三年后你和我还能在一起。”
顾承锐一愣:“但是三年后,2020年4月5日,我们早就分手了。”
宁知然喃喃道:“对,所以……所以是为了成全我的心愿。”
他说得没头没尾,可顾承锐听懂了:如果按线性的时间过下去,他们也许一辈子就那样分道扬镳,再不会有交集了。可是宁知然曾经赤诚地发过心愿,所以当“菩萨”——或是别的什么超自然力量——在三年后的2020年4月5日这一天,发现宁知然的心事落了空,便出手送来一个机会,拨乱时钟,为宁知然实现愿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