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她睡蒙了,雷春龙愣了会儿,想抱抱她以示安慰。
刘钰推搡开他,呆了呆,上前不由分说抢过他的脖套往脑袋上扣。
任他如何挣扎,她自顾急迫道:
“快走!”
“出家门别坐车,闷头走朝阴的路。”
“天亮之前,一定找个大阴之地躲起来……老火葬场也好、归宿陵园也好、再不就烈士墓园!”
“哪都行,你沙楞走。我不找你,你就别回来!”
雷春龙彻底懵了,一把攥住她的冰凉湿腻的掌心,“咋了呀,出啥事了?”
刘钰突然僵住,对视片刻,猛打激灵压低声音哭道:“雷爸没了!”
“嗖啪——嗖啪——”
五经半夜的,不知哪家的孩子还有兴致出来放窜天猴。
本不大的噪音,在结束喧嚣的小城上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雷春龙好半天没回过神,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但刘钰忽然扑进他怀里捂着嘴泣不成声,感受着她难以自控的颤抖,回家途中,那份萦绕的幸福顿时消弭,留下难以名状的悲凉。
他好想呵斥她:“别瞎叭叭,老雷咋能死了!你做梦不吉利,赶紧呸呸两声,不嫌晦气!”
也好想问清楚:“到底咋回事,媳妇,你说明白,别吓我行吗?”
千万言语盘旋心头,最终化作一把亟待尖啸炸裂的二踢脚,还不等他把话讲出来,引线就被满心喷涌的火花点燃,“轰”地在心头炸开。
他一个没忍住,差点破口大骂。
却强行忍住了。
拧眉凛目,他狠心逼退泪意,收紧臂膀箍住怀里的人,在她耳畔落下慌乱的吻,决绝的抚慰:“乖,你在家好好待着,我去老雷那看一眼。要是有人问,你就当啥不知道,别管我。”
说罢,他抄起门口铲雪的铁锨要走,刘钰在身后死死抱住他:“别去,你不能去!这会儿去就是送入虎口的羊,方局那帮人等着你上门呢!你别去啊,快逃!”
生怕自己动作太大伤到她,雷春龙不敢死命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