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岔子就此发生——
赵岐山拍着刘钰肩膀,热络地跟张岭介绍道:“张老弟,你听说过刘三闯的名号吗?他活着的时候是哈大齐哈尔滨,大庆,齐齐哈尔的简称,哈哈哈哈哈哈哈最出名的阴阳先生,人送外号刘老邪。看风水的本领那叫一绝,他敢称第二无人敢吹第一!这就是他孙女——哎丫头,你有法号么?”
“有,”刘钰挺起胸膛,清清嗓子,“刘门府第九代狐仙嫡传弟子小盛成。”
“你听听,张老弟,”赵岐山满眼艳羡,啧啧咂嘴,“哎呀,普通人家的弟马咋可能赐法号啊!老刘家九代人四百来年顶香领堂,你就可这全省问问,谁家能有这运气和福报?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没有,根本没有!张老弟,老哥我今天要多嘴了,你呀,往后多给刘丫头送点香油钱吧,她年轻有为,准能帮上你的大忙。”
张岭:“……”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无形的大嘴巴子抽得他面红耳赤。
老板椅都快坐不住了,身旁的傻儿子还抱着那颗一早“叛变”的心给他上眼药:“爸,你听见我干爹咋说的么!爸,刘钰真的老厉害了,我亲眼看到她咋烧死那个臭黄皮子的——”
“去,没你说话的份!”
“啥玩意儿?烧死黄皮子?”
张岭和赵岐山几乎同时开口,又一同望向刘钰。
赵岐山牢牢抠住她肩膀,神色郁郁地追问:“丫头,你这胆子够一喘的!黄仙最记仇,你咋能要人家命呢?就算他没有后,同属一脉的黄仙也会替他报仇的,你家教主咋不拦着你——”
眨眼间,胡肆临捆了嘴窍朗声道:“自然是本教主授意的。”
她的声音变得深沉起来。
赵岐山定睛一瞧,肉眼便看到了胡肆临冰冷的竖瞳。
白衣少年翩翩而立,模样都与葬礼上的惊鸿一瞥无二差别。
赵岐山猛想起他的掌堂教主常三爷,昔日与之打过照面后诧异地喃喃自语:“怎么会是他呢,他是何时投的胎啊……”
彼时赵岐山扪心自问,这位面貌阴柔的少年狐仙究竟何许人也?
常三爷却讳莫如深地说:“弟马莫要问了,孽缘吶!你只要记得,他日若与刘氏这位女弟子遇到同一桩事,看在本座与胡三爷相识一场的份上,帮衬一把便是。其余的不要问了,天道自有安排,顺其自然吧。”
因缘际会,赵岐山终于与刘钰重逢在此。即使没有常三爷的交代,他也会顾念着刘老邪的交情,为他的血脉说几句好话的。
但张岭向来谨慎,项目具体情况一早便拍板钉钉,赵岐山得知刘钰此番前来,是想劝说张岭同意建校的要求,马上又换了墙头帮大兄弟说话:“丫头你这可冒失了啊!工程上的安排那市局领导都清楚知道的,眼瞅要动工了,你现在跑来说公园改建学校这不扯犊子吗?且不管你张叔同意不,领导那首先过不去。”
“赵师傅,我那学校也没多大,艺术培训班而已,小吃街总是要建起来的,多匀出点材料就够给我盖个二层小楼的。何况我也不用张总掏钱,我爱人就是搞建材的,只要张总肯松口,沙果林那家人我负责说和。”
刚撂下话,张青艺又抢着道,“来之前我也跟爱华妹子说过,沙果林家的女儿是我学生,那不就一句话的事嘛!张总,我觉得吧,对您来说这也是一句话的事。左溜方言,与“横竖怎么怎么样”同理小吃街建好后你们是要招商的,招谁不是招呢?就分个一亩三分地给我,领导天天日理万机,哪顾得上管个小学校大门冲哪开嘛。”
“张老师,话都在理,但事不是这么回事。”张岭沉吟摸起烟,正色道,“建公园、做园景是我一直都想干的,你家老钟也了解。小公园是我花重金请国内知名园林艺术大师设计的,你说不建就不建,那我的钱谁来赔?”
他抬起掐烟的两指点了点赵岐山,“我知道你请刘仙姑来想说什么。不瞒你们,赵老哥去年就明明白白告诉我那块地邪乎,我求爷爷告奶奶才请他出山,帮我研究了一个能够扭转乾坤的风水局。赶巧的是,小吃街吧……我们打造的正是具有传统风格的建筑群。按赵老哥的交代,把那些镇压邪祟的雕塑啊、还有花花草草啥的早都预定好了。你现在才跟我说你要建校,是不有点太迟了呀嫂子?”
张青艺刚要辩解,张岭摆摆手继续说,“成,咱叔嫂两个别互相为难。你要是愿意接受,我可以把小吃街边缘给你留出两层楼来,到时候你愿意开啥学校都行,我不拦着你做买卖。你能接受的话,将来我把姑娘送你那去,有嫂子你帮我照顾我更放心呢。”
“哦?赵爷爷已经做好风水局了呀,”刘钰笑吟吟看着赵岐山,“能说说吗,我挺好奇的。”
“没啥不能说的,”张岭接口道,冲赵岐山扬扬下巴,“老哥,反正咱儿子同学是你的老熟人,你们又是同道中人,你也别藏拙了吧!跟孩子把事情唠开,让她好好听听。”
他的语气并不客气,大有下逐客令的意思。
胡肆临冷冷一笑,干脆捆了刘钰半个身子,点烟耐心听赵岐山的风水局。
赵岐山顺手接过他递来的烟,刚点上身子就猛打哆嗦,已然换上一副有几分讨好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