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姐姐匆匆赶来陪伴她。没能看到父亲的身影,痛失爱女的刘喜英见到亲人的瞬间破口大骂:“都给我滚!不用你们管我!我不认他这个爹,他咒死我老弟又咒死我姑娘,他早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母亲上前狠狠给了她一嘴巴,扯住另外两个女儿扭身就走。
这份倔强一脉相承,痛苦和离别都改变不了一家人根儿上带的脾气。
就那么执拗很久很久,父亲将死之时,刘喜英才低下高昂的头颅,回到惦念的故乡。
走到他面前,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住他颤抖伸来的手。
千头万绪哽在心头,父女俩双双不言语。
但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准把菜里的花椒都挑出来,没让她尝过那个咬一口就犯恶心的作料;她也会在他解完手走出厕所,递给他一张滚水泡过的毛巾。
因为医院的卫生间水龙头只出冷水,他不习惯,她就把毛巾泡透了,攥在手里耐心等他。
从始至终,刘喜英没亲口跟父亲道过歉。临了,还是他拉着她气若游丝地说:“老儿子……爸对不住你。我不是个好爹啊……我混吶我——”
看他哭了,她强忍着悲伤牵起嘴角,边给他擦泪边安慰他,“胡说,你咋不是好爹呢?你是最好的爹了……爸,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尿床那次吗,我妈睁开眼就揍我一顿,你就拦着还骂她,嘿嘿,还记得不……”
病久了,一阵清醒一阵糊涂,听什么都嗯啊答应。
刘喜英慢慢说着旧事,慢慢帮他擦洗身子。
说着说着,爸爸睡着了。
睡着睡着,爸爸就走了。
她失声痛哭,搂着他的脖子凄声喊他。
声声入耳,深深刻在刘钰脑海里,每每想起都会湿了眼眶。
两个老同学听完她老姑和她爷爷的故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张勋可擤完大鼻涕,气愤捶桌:“你老姑父太不是物了!他家在哪,你跟我说,我领人揍他去!”
“嗐,轮不到你,据说我奶把他脸都掐青了。”
刘钰抽出两张纸分别递给他们,看准了梁欢红肿的眼睛,郑重道,“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陪我哭的。梁欢,你既然来找我,我希望你能相信我……雷春龙真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的人,你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你的好姻缘在后头呢,再等两年吧。”
“我才不等呢。”梁欢揉着眼睛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也不是真的对他有多深的感情,就是挺喜欢他的,你就别管我了,让我再好好痛快几天。玩玩嘛,你放心,我听你的,指定不带深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