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几句痛快话竟使得公母俩重新站于统一战线,异口同声喊道:“你说啥?”
这真是涉及到共同利益,斗得再狠的对手转眼就能化干戈为玉帛,刘钰属实开了眼界了。
她在心底和胡肆临好一通长吁短叹,继而将财神安放在柜台角落,才晃着酸痛的手,耐心对那鼻青脸肿的两口子解释起来……
8-保家仙人(2)
刘钰的预知梦从来都和事主紧密相关。当那个拿白蜡烛的老太太出现在梦里时,刘钰立刻就想到了王建伟两口子。
主要是老太太额心显现的“何”字太明显了。且那字黑中带黄,俨然是保家仙堂纸的化形,一看就知道是正经鬼修。
保家仙是东北民间几乎人人供奉的东西。尤其是上世纪60年代之前,屯子里头家家户户仓房、正厅供的不是祖宗牌位,而是保家仙。其实和出马仙差不多,保家仙都是狐仙坐主位,另外还有黄仙、白仙、柳仙、灰仙、虎仙以及自家亡故的亲眷。
保家仙也来自于世代传承,根儿是曾经的萨满留下的又结合了佛道教义。每逢初一十五,信主必须焚香上供,除了不能算卦驱邪看阴阳风水,大体上与出马仙平常的状态无异。
所以,刘钰难得没在梦境中感到慌乱。
何家老太太来找刘钰,自然不是为了吓唬她。无非是惦念从小看着长大的外孙女,怕她钻牛角尖把自己钻死,实在没辙了只有请求刘钰帮帮忙,好歹是自家亲戚,吃准了刘钰不可能视而不见。
醒了以后,刘钰只得硬着头皮给王建伟打电话。破天荒头一遭主动联系香客,她觉得特别丢脸,王建伟却受宠若惊,亲自上门来接她去火锅店的。路过安县最贵的那家早餐店,还亲自下车买了50块钱的豆浆油条请她吃,殷勤又周到。
若不是刘钰脸色太臭,王建伟恨不得手撕油条喂她嘴里。
特别是听到刘钰形容托梦的何家老太太长什么模样,王建伟信服的都快给她跪下了,点头如捣蒜不停称是:“妈呀,那是我媳妇亲姥姥!仙姑,你可太灵了,往后我就信你一人儿的……”
整件事的脉络就是这样。
言至于此,对坐的两口子彻底偃旗息鼓,看向刘钰的眼神如同小学生在看班主任——又害怕又尊重,接下来无论她说什么,他们都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再不敢当着她的面放肆撒泼。
“王先生,上次你来我家我提醒过你,最好将你的烂桃花摘吧干净,这样你人也好,生意也好,自然会有起色的。”刘钰吸了口烟,轻轻吐出,“但我不知道你是缺心眼还是跟我装傻,话说得那么明显了,非得逼我把事实挑明要你难堪才行,服了。”
王建伟嗫嚅了会儿,没吭声,丧眉耷眼低下头不停搓着膝盖。
紧挨他的妻子恨恨剜了剜他,觉得不解气,又抬肘给他一杵子,骂了声“虎揍玩意儿”,语气不咸不淡的,不似怨恨更像是嗔怪。而王建伟依然不吱声,当真一副做错事的熊孩子模样。
老夫老妻闹到这个地步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听刘钰讲话。不得不说,不愧从小夫妻一条心,这要换成二婚三婚的,恐怕早在此嚷嚷分房分家产了。
类似的情况,刘钰一年里头也遇到不止一次,已然见怪不怪。当王建伟提及小三生辰八字时,她恰好又摸起一根烟。
王建伟卑躬屈膝替她点上以后,她才吐着烟圈掐指徐徐道来:
“这女的早年就不怎么正经,十七八岁当了小姐,一干10年。”
“你们俩是在歌厅认识的?”
“嗯……没错吧——何女士你先别急好吗!让我慢慢说给你听,反正你老公坐在这当人证,对与不对都由他亲自向你交代,你有什么可急的?”刘钰斜眼挑眉看准何敏丽。
对方立刻领会她的意图,止住眼泪,再抬眼时幽怨不再,只剩熊熊燃烧的“捉奸”之火。
那把火烧得王建伟无地自容,偏又躲不开,深知自己大势已去,刘钰问什么说什么,他都老老实实做出解释,毫无辩解之力。
关于小三和王建伟的狗血爱情故事,何敏丽压根没兴趣听。
直到刘钰问及一套市中心门市房的归属权,她恨铁不成钢拧着丈夫胳膊软肉骂:“你他妈让傻子配了!那房子市值百万你说给就给?她是你妈啊,说啥你都信!花言巧语哄两句,把你美得找不着北了是不?痛快给我要回来,傻逼!”
王建伟支支吾吾反驳:“那咋、咋好意思要……毕竟她……她跟我好几年了嘛。”
“狗屁不是的玩意儿,”何敏丽继续高声骂,“一个破鞋还稀罕的跟宝贝似的,那么乐意当王八,把她接家里给你生一堆野种得了!”
王建伟:“……”
刘钰趁热打铁:“王先生,不妨告诉你,那个女的拿着你给的钱包养了小情人,如果你还打算和她不清不楚,损失可不止一套房子那么简单了。”
她抬手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又指向王建伟:“她偷偷养了小鬼,给你下了点迷魂咒。幸好你之前没吃那个死孩子,不然……”顿了顿,刘钰目光变得幽凉,“一年之内,你是要横死的。到时候她早抱着别人的孩子登堂入室,你的房子、车子、财产,都会是她和小情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