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到这,林先生还在用望远镜看着遗留的几个活物,似习以为常,也似毫不关心。
唐镜堂看了眼傅城筹,傅城筹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只是笑着对林先生道:“小伙子年轻有些火气正常,比起很多蔫蔫的好太多了。”
林先生也笑了起来,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道:“猎物也到手了,先去屋里休息会,一会儿就尝尝自己的成果。”
林先生起身,冷冷地回头睨了一眼林公子,一句话没说,只是手指往下一指,便和傅城筹说笑着离开了。
刚坐上游览车,唐镜堂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只见脸色惨白的二夫人和跪在太阳底下的林公子,以及说了几句话才坐上她身后那辆车的林小姐。
若她没有回头看,便不会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也不会知道祥和的气氛下,大家族的规矩是怎样森严、残酷。
很快,一桌子样式各异的菜被端上来,林小姐用公筷先给林先生夹了一筷子,然后单膝跪在地上给林先生掖好餐巾,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这么多天,每次吃饭林小姐都这样,唐镜堂实在无法和上午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人联系在一起,觉得十分割裂。
或者说,装得实在敷衍,是个人就会怀疑。
在林小姐的盛情邀请下,唐镜堂夹了一筷子咖喱兔,道:“一会儿再吃你喜欢的口水兔,尝尝我们这边的特色——咖喱兔,以前我阿妈可喜欢做这个了。”
唐镜堂夹起一块,与印度、日本的咖喱都不同,这里咖喱口感竟可以称得上清新。唐镜堂吃完立刻道:“确实好吃,一会儿我可要好好讨教一下这道菜到底怎么做的。”
“我阿妈做这个好吃,我直接把我阿妈的祖传秘方发给你。”林小姐痛快道。
桌上气氛和谐,直到饭后,唐镜堂也没见到二夫人和林公子。她往外走着,忽然听见某个房间内传来细微的声音,她本不该听,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不自觉停住脚。
屋内是二夫人的声音:“知道怎么说了吗?复述一遍。”
“儿子错了,首先不该当着外人的面发脾气,失了体面;最重要的是不该和一个佣人生气,失了身份。”
“如果父亲问你还有吗?怎么答?”
“不该顶撞姐姐。妈!你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她从来不安好心。”林公子的声音急切又委屈。
“你也知道她不安好心,还屡次上当!你和你二哥怎么这么不长脑子啊。你越把错往自己身上揽你父亲就越体谅你,也越疑心她”后面的话唐镜堂不想再听,只觉得这大宅里的每个人都活得艰难,便轻手轻脚离开了。
阶级的逾越,就是大忌。大家族的规矩不是为难佣人,也绝不是体谅佣人,而是维持自己的阶级。
出错的东西他们可以随便扔了换新的,不必要为一个可以付得起成本的东西牵动自己的喜怒哀乐。
之后这对母子如何了,唐镜堂不知道,只是他们再没出现在之后的家宴上,只有一个能和佣人一般使唤的林小姐,能常伴林先生身侧。
那个佣人怎么样,唐镜堂也不知道,这个皇宫一样的庄园里有无数个佣人,就像是大海里的海水,增减消失,无人问津。
晚上唐镜堂怎么也睡不着,她虽是客人,但在这样的规矩下,她也跟着压抑起来。她的辗转反侧惊醒了傅城筹,他迷迷糊糊地从背后把她拥入怀中,喃喃道:“冷吗?我把温度调高些。”
唐镜堂按住傅城筹去拿遥控器的手,道:“做了个噩梦,吓醒了。”
傅城筹清醒了许多,把她扳过来正对着自己,道:“梦到了什么,需要我给你解解梦吗?”
“我梦到你和折断方圆的手那样,折断了我的手。”唐镜堂闷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信口胡诌。
傅城筹想低头看清她的表情,可唐镜堂用头抵住傅城筹的脖子,让他没办法低头看她,愤愤道:“就是你!”
傅城筹笑了起来,喉结的震颤传到了唐镜堂的头骨上。
唐镜堂一拳打在傅城筹胸口,挣开了傅城筹的怀抱,没好气道:“笑什么,烦死你了。”
傅城筹重新把她拖进怀中,笑道:“梦都是反的,而且我今天教你怎么用狙击枪了。我要是是真伤害了你,你一枪把我解决了!然后再装成入室绑架洗脱罪名,好不好?”
这连她的后路都帮她想好了,贴心地唐镜堂气得咬了他脖颈一口,然后又舍不得地舔了舔,“还用你教我,睡觉!”
第六十五夜夺权
光玩也是一件辛苦事。
一连四天,唐镜堂每天顶着妆在景区穿梭,她绝不能只自己累,还顺带折腾了林家派来跟着她的保镖。
一路上她把矫情作精演得惟妙惟肖,一张照片照个十多分钟都不满意。
一开始保镖们还尽职尽责,乖乖地守在一边,可逛了四天,他们精神比身体更疲惫。
中午吃饭的时候保镖的西装似乎都疲惫得打了褶,唐镜堂用英语招呼着两个保镖坐下,道:“我这没那么规矩,坐下来一起吃。”
保镖本不愿,可唐镜堂威胁道:“不坐下的话我们就继续拍照了。”
三人“愉快”地玩到了晚上才回去,可刚到主殿,唐镜堂就听见了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