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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榕接到第二封来信时,刚和幕僚探讨完地方税制改良方法。几个意犹未尽的大人非得留下来一起用午膳,她只得把那封信反扣在桌,准备待会看。
礼部一位主事眼尖,笑着打趣道:“仪制司随时待命。”
仪制司掌管学习事务,早年间,驸马的教习也是归他们管。
宣榕无奈道:“规矩繁多,有的倒也不必墨守成规。就像我们今日所提的诸多以物进贡作税一样——”
她三言两语把话扯回正题,午膳结束,送走客人,才摊开信页。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笔触生硬的一页画。
看得出来画得认真,但奈何画技生疏,宣榕揣测好一会儿,才咂摸出点“阿望趴在地上抬头看”的韵味。
她失笑,翻过一页,看到仍是行军趣事。
便先翻到最后一页,上次结尾也是一幅小画来着……
但这一次结尾是一笔一画的一行字。
宣榕手指一顿,耳尾缓缓地染上一点薄红。
纸上,相思不提,只写。
“望神女入梦,怜我忧思繁多。”
相见
脸颊发热,宣榕下意识就把信页合上。
一旁苓彩见她神色有异,好奇探头:“郡主您怎么啦?”她注意到宣榕绷紧的指尖,了然:“哦……”那位来信了啊。
于是,她麻利地磨墨取笔,铺好宣纸,方便郡主回信。
然后就快步走向屏风外间了。
知情识趣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宣榕:“…………”
她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再把信页翻到前面,仔细看起来。
耶律尧还是谨慎,知道这种寄信方法远无驿站可靠,信中未提任何军务详情。偶有模糊带过,也尽是趣事。
宣榕也便照葫芦画瓢,摘了点近来京中轰动的事儿。
比如袁阁老家闹出了真假千金的丑闻,嫡孙女当年被人暗中调换了;
也比如工部着手休整护城河,结果,从淤泥挖出数百年前的宝剑,剑鞘已腐,剑体锋利依旧,刻着松篱清的字;
还比如你家蒋大人和礼部谈论定亲,事无巨细,业务娴熟,让礼部尚书数次萌生挖人的想法。
说完事,又画了一则望都钱金山秋景图。
刚要折信封蜡,忽然,她想到什么,重新拿起三页来信。指尖划过第一列的第五字,第二列的第二字,第三列的第十字。依次往下数列,又是第“五”“二”“十”字,连起来——
“冬渡易水关口”,“欲伪作重伤诈敌”,“勿慌勿怪”。
咦?
宣榕微微一愣,明白过来这是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还怪隐蔽的。
她失笑,将原本写好的信对了几折,抛入焚纸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