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佶却没察觉死亡近在眼前,嚷道:“怎么?我们有说错吗?!好啊,你忘了父王来时怎么告诫的吗,说我们互相扶持,说你要听我们的话——”
宣榕却打断他:“你们还和他说了什么?!”
耶律佶从没见过她如此疾言厉色,一时震住,半晌才讷讷道:“我没说什么啊,不就告诉他,说他那贱骨头娘终于快要死了吗?”
耶律尧面无表情地道:“舌头不想要了吗?”
慈悲
一旁,耶律金有恃无恐:“怎么?我说的不对?她死得不好?!当年要不是她勾引父王,就不会有你这么个扫把星,草场就不会失火,漠北不会损失近半的精锐!最后一战输得那样惨!要不是她把你藏起来五年,让你长这么大,我和哥哥也不至于背井离乡——”
耶律金越说越激动,指着耶律尧破口大骂:“这次她想叛敌,该不该杀她?只是凌迟,便宜她了!”
宣榕完全看呆了。
她自幼聪敏,甚至被人叹过“小心慧极必伤”。
这个瞬间,数不清的念头划过脑海——
当着她这个“敌国”郡主的面,耶律金毫无逻辑地痛陈不满也就罢了。最多让人觉得脑子不好。
但离家万里,还敢对弟弟这般倾泻恶意,像是早已习以为常,乃至肆无忌惮。
只能说,耶律尧定是一直隐忍让步的。
那为何今天……不忍了?他方才,是真的想杀了耶律佶和耶律金。
宣榕下意识开口:“他们以前会拿你娘……威胁你吗?”
耶律尧长睫一颤,没答,但轻而又轻冷笑一声。
紧接着,那只修长手里攥着的刀锋一转,手腕回拉,弯刀锐芒对准耶律佶的眼睛,就是狠狠刺下!
“叮——!!!”
匕首横飞而来,别开了那柄即将夺人眼珠的妖刀。
数不清的侍卫鱼贯而入,将宣榕和一切危险隔开,指挥使扫了眼狼藉院落,走来,微微俯身,轻甲铿锵:“郡主,您先请回吧,这里交给微臣即可。太子殿下在院外等您。”
宣榕向
外看去,果见谢旻在院门外负手而立。
见她望来,露出个眉眼弯弯的笑:“走了榕姐姐。”
宣榕却摆了摆手,示意侍卫让开。复又问了那个问题:“耶律,他们以前……会拿你娘威胁你吗?”
耶律尧长睫微垂,默不作声。
于是,宣榕只能转向耶律佶:“耶律佶,你来说。为何说他母亲叛逃?她做什么了?”
耶律佶维持跪地姿势有了片刻,腿脚略麻,勉强稳住身形,愤懑道:“她总在筹谋着离开北疆,这次居然偷了地形图,不是投敌叛逃是做什么?!”
宣榕哑然,半晌才道:“她想逃离北疆,难道不是因为,她本就是被抢来的吗?”
耶律尧容貌妖野昳丽,也有不少望都贵女青睐,但他身份低微,又让所有人望而却步。这种人注定只能成为饭后闲谈。
在这些闲谈里,宣榕知道了他母亲是西域而来的奴隶,手艺出众,仅凭藏月的图纸,竟然轻松仿制出了弯刀,也因此被老王看上,强要了去,成为无名无分的仆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