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尧在庭里喂鹰,头也不回,却仿佛能猜到她的表情:“不想去就别去。”
宣榕奇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去?”
“你叹了口气。”
宣榕:“……”
晚宴
昔咏也在庭中食槽边驯马,听到宣榕概述信里内容,皱眉道:
“我再三叮嘱曹如野不要泄露您行踪,不会是他说的,可能是他底下人口风不严实。”
怕曹如野从此在他主帅这里,挂上“御下不严”四字,宣榕试着给他说了句好话:
“不一定是从他那得到消息的,说不定早有人在盯我行踪。毕竟,今春百花宴我借病缺席也就罢了,宫里中秋晚宴同样神隐,若是有心,能觉察我不在望都的。”
“更何况,把如鸢夫人送去江南,动了公主府的私兵。”宣榕将信中请帖拿出,
“唔,而且他说的含蓄,请‘指挥使昔大人’及‘贵客’莅临——没提我身份呢。”
昔咏:“那您……”
宣榕看了眼时辰:“收拾一下,明日赴宴。”
耶律尧本以为她不喜这种宴席,闻言微微一愣,将护腕上的鹰放飞:“你还是打算去?”
“去。”宣榕垂眸,长睫敛盖情绪,“他想请教慈善堂和学堂如何开办,于百姓大有裨益,我为何不去?”
其实宣榕并不喜酒宴。
更何况,这或许是一场鸿门宴——陇西郡守名章平,在京城做过小官,无功无过,后被外放到地方,反而风生水起,连连提拔。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章平的恩师萧越,曾经主审过“亭坡”一案。
将昔家人判了重刑,唯独留下个七岁女儿,流亡江湖,后来一路隐姓埋名做到副帅,才直接跪陈皇庭,祈求复查这一旧案。
宣榕记得重审结果与初判大相径庭,萧越自然被舅舅迁怒,以办事不力的罪责革职。
这位七十多岁的阁老,在归家途中感染风寒,一命呜呼了。
一个狼狈不堪的收场。
所以章平很有可能来者不善。就算不奔着她来,也是奔着昔大人来的。
但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拒绝。
瓜州曹孟之案,明面上都是昔咏在奔波走动。若是她再不出面,万一事后有人翻旧账,一纸奏令捅到中枢,说昔咏以权谋私——会有几分棘手。
说白了,这次宴席,宣榕就是去给昔咏撑场子的。
陇西郡处狄道,比瓜州繁华不少。来往商贩已有异邦外貌。
随着州郡来迎的兵卒,宣榕一行人骑马过长街,她在外多带幂篱,白纱遮掩,迎客的骑兵颇为稀罕,看了她好几眼。还和同伙窃窃私语好几轮。
然后就被张开的羽翅糊了一脸。
耶律尧侧眸,向肩上的玄鹰,不轻不重呵斥了一句:“追虹,别闹。”
又侧过头,毫无歉意地道了句:“失礼了,要不你离远点吧,它脾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