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越没想到这事背后还有这么个乌龙,他嘟哝一句:“既然这样,那你后面可以跟我解释的呀。”叫他白白恨了谢明然这么多年,一直记着那天的耻辱感。有时候半夜睡醒了,都会忍不住抓起床边的娃娃,把它当做是谢明然来上两拳。
谢明然怔了下,说:“嗯,是我的问题。”
“那你现在原谅我了吗?”他问。
“反正你也不是故意的。”沈今越说,“还有,我那个时候的确太敏感,太小心眼。不过你小时候真的很讨厌,说话又尖锐,每次你看我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好可怜。”他是沈家捡回来的一条流浪狗,仅此而已。
现在不一样了。
只有渴求父母的爱的小孩才会是流浪的小狗。
当他什么都不需要的时候,他就已经无坚不摧。
“可你跟我吵架的时候很有力气。”谢明然想起来那些生动活泼的场景都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明明那么小的个子,人前装得那么乖,只有在我面前才会跟点了火的小炮仗一样,有时候又会变成哑炮,雷声大雨点小。”
“啊啊啊你闭嘴。”沈今越伸手就把谢明然的嘴捂住,“不准你说了,我不想听。”这跟走在路上遇到熟人开始从你穿纸尿裤的历史说起又有什么区别?社死,加倍的社死。
“谢明然,送我回剧组吧。”沈今越说。
“好。”谢明然答。
车启动了,开了有会,车内响着歌单随机播放的舒缓音乐,这座城开始下雪,一朵接一朵飘落到窗外,前挡风屏的雨刮动起来,侧窗处,雪却慢慢堆砌起来。外面是风,车里也是,只是那风是暖的,温得人心也烫。
“谢明然。”
“嗯。”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男生的啊?”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谢明然语气平淡。
沈今越认为,这是一个很值得探讨的问题。因为这涉及到一个人的性别意识觉醒,一个人的性取向意识觉醒。就像他,也是青少年时期摸爬滚打琢磨出来的。他噘嘴,对谢明然一句话阻断了一次可能发生的深层次对话而不开心。
谢明然却忽然说:“答案很简单。”
“沈今越,是见到你开始心跳加快的那一天。”
“嗨咯,这车里还有人活着吗?”
过了好一会,谢明然问。
沈今越把自己的半张脸都藏进围巾里,不作声。
“看来有人在装死。”谢明然讲,趁着车道空旷无人的时候,稍稍偏头迅速地看了眼坐在副驾驶上的人。没被柔软绿格子围巾遮挡完全的耳廓已是红得发烫模样。
他从没见过沈今越如此羞赧的时刻。
轻咳一声,谢明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明明已经接吻好几次,擦枪走火的时刻不是没有。怎么现在反而局促起来?
谢明然舔了舔自己被热风吹得干燥的唇,思忖片刻,没忍住:“你真的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沈今越伸手,白皙的指尖把绿格子围巾往上拉了拉,讲话的声音闷在柔软的布料里:“说、说什么啊……”
好可爱。
谢明然把着方向盘,努力让自己的脑子不要飘得太远。
“说点什么都行。”他讲。
“一,二,三,四……”
“不要数数。”
沈今越:“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