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不敢不敢,悖君忤逆之事没曾做漏一件。’褚君陵心嗔,论述周祁罪状条条,如实列举一丈锦帛都不够述。
周祁口无言,心却生讽:纵他千罪万错在身,唯思慕褚君陵一罪为不可恕。
思绪杂远,续遭叩门声唤回。
“皇上。”德观自惩完,嘴皮鼓肿,受君王。震慑未敢再耍伎俩,巴掌个个照实心儿来的,半点水没放,以至吐辞都不大清晰:“有人求见。”
君王跟前几个认了主的暗卫德观是认识的,碍于对方身份不便明说,只得隐晦告句‘有人’。
“何人?”
德观斟酌间,那暗卫先声抱拳,隔着扇门恭朝殿内单膝跪下:“属下沈寰,特来向主子请罪。”
‘沈寰?’褚君陵还当他那便宜皇弟死了:“进。”
回想那日沈寰为护送自个离开,以一敌九,本就处下风,其中两个武功更高于他,这都没被乱刀砍死,可见命还是大的。
“属下参见主子。”
端审沈寰脸色惨白,手不时压压心腹位置,便知其伤比自个要重,同是硬撑着命逃回来的。
“哪日回的宫?”
“正是现下。”
回堂中才得知主子身陷昏迷,恰是今日醒的身,简换样衣物便赶来请罪:“属下抗主不尊在前,护主不利在后,请主子重罚。”
褚君陵更好奇他中间消失这几日人在何处。
“属下”
沈寰想了想,受不住君王视线压迫,将这几日去处无敢瞒地招出:“属下那夜重伤昏迷,亦是今早人才清醒。”
说来尴尬,他那夜原是能够撑到回宫,负伤往回赶时,再次从那卖假药的摊前路过。
被骗的怒火压了又压,没压得住,想不过头,走出截路又折返回去,尾随那小贩找到其住处,见那烂人嘴里乐悠悠的哼着小曲,一手提溜着没卖完的假药,一手握着今个赚地黑心钱财,好不快活。
可将身受重伤、差点遭围砍没逃得掉的沈寰气个大着,差点引得丹田气乱,怒火旺燃,遂将吊着回宫的那口气拿去揍了那无良商贩。
卖药的也没料今日碰到个驴脑生的硬茬,只得自认倒霉。
按大褚律令,迷药算属禁药一类,民间除却官府认批的药铺,私人一概不得兜售,便是药铺也受限极多,所存所售就那点量,否则旦遭官府查到,三五年大牢准没得跑。
相较之下,卖假药罪还轻点。
那小贩尝到暴利甜头,自不甘做一日买卖,遂就真假掺卖,挑客捡货,凭着行业门道在京中混迹有个把月,为人机灵倒也没载过跟头。
那日也是缘分,小贩在集市窜找买客,被人询问所卖何物,压声打个暗话,巧被驾马横冲的沈寰听到,一个急“吁”停到自己跟前,火急火燎要买那药。
小贩瞅他扔出两锭银子,笑得格外亲切:“还请公子借一步说话。”打量四处无可疑人,悄将沈寰引到处不起眼的角落,从一堆杂草里翻出个沉甸甸的包袱,拍拍灰尘问他:“公子要多少?”
“半斤。”
“半斤?!”这么多拿去和面呢?!
沈寰当是银子不够,摸摸身上也没多的,心想这禁忌的买卖就是贵,问那小贩钱差多少,乃甚打算硬抢。
两锭银子买十斤都够,小贩瞧傻子似的偷瞅了沈寰一眼,看他不耐烦地催促,忙换上笑脸充装心善:“公子这点银两本是不够的,在下看您也是诚心要,就当与公子交个朋友,收您两锭银子就成。”
沈寰急着去救君王,听是不必费功夫抢劫,脸色稍缓和点:“多谢阁下。”
“不谢不谢,公子照顾在下生意,合该是我谢公子才对。”
小贩心骂句傻缺,虽不知其买这半斤药做哪样用,隐能感受他身怀煞气,傻但极不好惹的模样,惜命没瞎好奇。
想是自个做的就是非法的买卖,哪还管顾客用途正不正道,又看沈寰牵匹马,当人要赶远路,眼偷转溜,打赌他就算半路发现,定也不会专程来找自个算账,琢磨真药成本又贵,能坑一个是一个,遂趁其不注意,按五两迷药三两假的比例掺了半斤给他,等沈寰上马还挥挥手:“公子走好,公子一路顺风!”
哪晓得那冤大头还真掉头找自己来了!
小贩收摊回住处,锁好大门打算进屋数今个赚的银子,猛然听见背后轰隆阵响,吓得回头,就见自家大门的位置空荡荡的,中间站着个满身瀑血的男子,正是今日买了半斤迷药那个。
被砸坏的两扇木门摆在地上,其中扇边角碎了一块,受力落到小贩脚跟处。
小贩目瞪口呆,被眼前场面吓傻,等看沈寰愤身走进,腿腾地砸地,双手合十哆嗦地求饶:“大侠饶命!”
沈寰二话不说,直接提起人一顿暴揍。
等那小贩被打晕厥,算着自己也撑不了多久,遂将小贩扔到院中的梯坎上,走前见其养的鸡咯咯咯地打鸣,慢悠从自己脚前路过,不顺眼将那鸡也踢了两脚,直踹到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