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想带人到御花园溜溜食,却看周祁对外出之事十分抵触,连着天光稍亮些都不安,见褚君陵撑开窗牖,身无意识往暗处躲,最后缩坐到一处墙角,抱膝将脸紧紧埋着。
“可是光太刺眼了?”
周祁抿抿唇,头被迫让褚君陵抬起没地方藏,痛苦拿手捂住眼睛,求着他将窗户合上。
褚君陵这下相信了,贾钦说的周祁病情能占半本医书是叙实句。
“你畏光?”
周祁神色更是痛苦:每每有亮处落到身上,都会勾起他被褚君陵罚跪废了腿的回忆,事如噩梦般纠缠着他,将他仅剩的自尊摧毁得干净。
连路都走不好的废物,偷生着做什么呢。
“祁儿?”
褚君陵不知缘故,却能肯定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尽是朕的错,实在难过,朕任你打骂,如何报复都行,且让朕知道是哪一回事?”
见周祁缩在角落不肯起身,口中喃喃着“脏”,动作一顿,大致猜是为自己拿他身子万般糟践之事。
“心事藏久了要生病的。”边伸手去拉人起来,周祁认为安全的角落受到侵袭,极力推开褚君陵,跛着脚往内室退,口喊着不让他靠近。
“周祁!”褚君陵隐隐有些来气,却不知气自己头世作的孽,还是气周祁怎么哄都不好,稍有不慎就犯癔症:“还不给朕出来!”
“听话,朕不凶你,桌底下暗,当心又碰着伤口。”
“乖些过来,朕给你吃蜜饯儿。”
德观偷瞄褚君陵骗猫仔似的哄周祁从案桌下出来,观感复杂。
感慨罚人容易哄人难,眼观外头天色,就知褚君陵今日的政务算是搁置下了。
按头一世记忆,徐氏满门抄斩,徐安斩首之日逃窜,他重罚了看守不力的几个衙差,却念及对方是自己亲舅舅,知晓徐安大势已去,活也不过苟延残喘,未再派人追查,默许了对方一条生路。
周氏斩首当夜,徐安与残留的余党勾结后宫奴才入宫行刺,他顾念亲情埋下的隐患险害得自己丧命,也是那晚,周祁用以自保的人手救了他。
褚君陵细回想着当时细节,算算时日,正该是今夜。
只这一世周氏还在,周未活着,那脉人手也还未到周祁手上,如此,得另派些人早早埋伏,以防事生变故。
谋划好打算回殿中歇歇,昨个夜里周祁梦魇,折腾到半夜才睡熟,今日早朝又去个把时辰,褚君陵困的极了,进屋埋头就睡,顺手将躺着等药吸收的周祁手腕握住,避免睡得太死,对方再发病自己不晓得。
入夜,褚君陵照记忆坐在头一世遇刺的地方,听得议政殿外破风声响,知是徐安杀到,一举取过侍卫手中长刀,光刃速过,徐安不可置信瞪大眼,身首分离,如头世一般被褚君陵削掉了脑袋。
剩下余孽不足为虑,尽有埋伏着的护卫收拾,褚君陵嫌恶瞧了瞧满地血腥,利落将刀扔回那侍卫鞘中,潇洒要走,不料暗中另外杀出一帮势力。
褚君陵:“?”
这又是哪个仇家?
行刺都要挑同一时日?
顾不得多想,见是对方招招杀招,赤手空拳抵对起来,好是褚君陵多个心眼儿,今晚护驾的护卫远比头一世多出整两倍,就是再来波势力也压得住。
对手人数惨遭碾压,很快败下阵来,知是弑君无望,趁下颚被卸前咬破口中剧毒,一个没留死了干净。
德观受君王吩咐留在殿中照看周祁,全然不知圣上遇袭,守着周祁喝了药,二人相顾无言。
被德观几乎眼不眨的盯着,周祁再如死水也架不住,瘸着腿想往殿外走,被德观一溜地挡在门口:“皇上有令,今夜殿外头危险,让老奴寸步不离的守着公子,皇上回来前您哪也去不得。”
虽不知那危险是指的什么,但圣上既然发了话,必然有他的道理。
周祁倒没坚持出去,转身一瘸一拐回到内室,心想于他而言,倒不知宫里有什么是比褚君陵更危险的。
这头褚君陵掀开一具具尸体面罩查看,确认没脸熟的,命人拖去后山喂鹰,亲守着奴才清完现场,给在场众人都警了醒,今晚之事半个字也不准往外透。
回去路上反复推敲后头那方势力的来处,脑中将仇家一一筛选,尽没有个头绪。
记恨他的拢共是那些,梁王余障一个不剩,不会是他,徐安又死在那方势力前头,两者有瓜葛的可能不大,剩余几个,合动机的不合时间,合时间的又不合条件,当下最可能记恨他的,就只剩周氏。
周氏…
周未?
褚君陵一楞:总该不会是他那老丈人派来的?
第194章早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