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君陵小心话说尽也不见好,周祁这会又哭又挣,怕他自残丁点不敢松手,喊进奴才去传贾钦来治,却听得周祁呜咽一声,喉口挤出尖锐难听的声音。
面色惨白骇人,身体却安静下来,僵拙着不再敢动,破着嗓子求褚君陵:“奴听话,奴不动了,求皇上莫叫那些人过来奴晓得错了求您、求您开恩,求皇上,莫叫那些人过来…求皇上求您饶恕、求您”
第193章没什么是比褚君陵更危险的
那些人?
褚君陵寻思良久,才懂周祁口中重复的“那些人”指谁。
他下令从慎刑司找来调训周祁为奴为宠的教养奴才。
“好,好,不叫人来。”拍拍周祁发顶让人乖些,见人温顺点点头,偷往自个臂弯里缩,一时哭笑不得:“朕将你双手放了,莫要乱动。”
“奴不动,皇上,奴不动了。”
上回周祁主动投怀送抱还是喝醉了酒,也是像这般乖觉,勾得褚君陵心痒痒。
眼下周祁乖是乖,褚君陵却高兴不起来,心情更甚有几分沉重。听周祁求着自己要那奴才出去,紧使眼色示意人滚,半晌确认他没自我伤害的念头,松开怀抱,改将人虚揽着:“朕可是替你将人撵走了,不谢朕?”
周祁老老实实坐在褚君陵怀中,似是觉着这问题太难,低头叫两声“皇上”就不说话了,十足的乖巧劲儿。
周祁越老实,褚君陵心就越沉:从周祁这一连表现,断不止贾钦口中所说的精神上失常,这人是得了癔症,性子不受控的分裂,远比失常严重。
轻轻抬起周祁下颌,察觉对方双眸混沌,彻底证实猜想:这人除却心病,更害有疯疾,已然算重症的程度。
轻将周祁头按进胸膛,思绪沉痛,暗骂狗老天作怪,让他错赶弥补的时机,万事难能挽回。
“祁儿。”
想吻吻人作安慰,不想周祁突然清明,噌地从自己怀中离开,改跪到榻上:“奴疯病发作冲撞到皇上,领皇上罚。”
“……”褚君陵讨吻落空,心觉这人还是发疯时乖些。
余光扫到周祁里衣染红,猜是方才挣扎时蹭到伤处,无奈取身新的过来,郁闷朝人吩咐:“罚你赤身趴着,药没涂好不准动身。”
周祁神色复杂,退衣晾身却没犹豫,领命撑手趴着,褚君陵照着破皮流血的地方轻撒上药,闻声闷哼当是周祁怕疼,俯身预备动嘴吹吹,德观从御膳房打点回来,就撞见自家圣上微鼓着嘴,作势要往周祁满背伤痕上亲的模样,不禁汗颜:皇上口味是越发重了。
褚君陵也察觉到殿中进人,下意识地侧过头,快得嘴没来得及收,还处于兩颊微鼓的状态:“……”
半日连着在这老奴才跟前失了两回颜面,褚君陵想灭人口的念头逐渐浓烈。
德观膝盖一打颤,又自觉的跪下身去。
好在周祁肚子适时嘀咕两声,打断某个暴君发难,臭着脸色朝德观撇上一眼,德观忙‘嗻’声,狗撵似的又朝御膳房去,心头不忘感谢周祁大恩大德。
周祁落有胃疾,眼下只能用些汤粥,褚君陵本想夹点肉碎给他尝尝,却瞧周祁紧捂住口要吐,忙摔开筷子喊奴才拿痰盂来接着,边歉疚道:“怪朕不是,光盼着把你养胖点儿,竟将你沾不得油腥之事忘了。”
周祁瞥他一眼,没有搭话。
打对褚君陵彻底心死,连着最后丝顾虑也丢了,往后只要不牵连族氏,下令做什么他尽照办,何况是沾油荤。
左右就是个破身壳子,这人也总乐得瞧他做些摇头乞尾的下作事。
“还不舒服?”
褚君陵着急,又想喊人去传太医,先就看周祁跪下身,无悲无喜道是自己命贱,吃不了好食,让褚君陵按照惯例赏些剩饭。
哪听不出他是故意惹自己动怒,心哼了哼:苦头吃得比饭都多了,还没把这倔脾气磨干净。
端过周祁碗里的粥尝了口,佯怒又递回去:“不是想吃剩饭?敢剩半点朕、”
朕怎么来着?褚君陵还没想好,就看周祁端起碗匙将粥往口中送,这下也不好放狠话:“朕晚膳时少让奴才给你盛些。”
德观侯在一旁没眼看。
饭间贾钦送汤药来,褚君陵蘸筷子尝了点,苦得眉头发皱,怕周祁觉得难咽,唤人要拿蜜饯儿甜口,听贾钦说盖药效这才作罢。
“怕苦就喝快些,且忍过这段时日。”扭头让贾钦另配些能搭蜜饯儿果干的汤药,想到周祁癔症之事,嘱人到殿外问了阵情况,回来就见周祁仰头将那汤药饮尽,又从药壶里倒一碗出来,始终面未改色。
褚君陵颇为惊讶:“你就不觉着苦?”
贾钦见周祁沉默不言,心中替他回了句“没有命苦”。
既有癔症,药材还得再加两味,待周祁将壶中汤药尽喝干净,提着药壶退身,临走前朝他叮嘱道:“两个时辰内莫再进食,水也尽量少喝。”
晓得自家皇后如今不爱说话,褚君陵主动揽过医嘱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