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奇了怪了,他还能抢他老婆不成?在段顺心里他魅力就那么大?哦,他想,那个女人也根本算不上什么正经老婆,甚至孩子也不是段顺的。“快发霉的表了,有什么好修的。”温励驰面无表情。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真是矛盾,心疼段顺被骗,又恨他不言不语。这个蠢货,背弃兄弟和前程,大学没读完,人生浪费掉,忙来忙去自以为得到了幸福,其实只他妈的帮他爸那个混蛋养了好几年情人和儿子。他觉得没办法在这个房间再待下去了,怕自己忍不住要斥骂,或者把人拉起来打屁股,他们现在还没恢复到那么亲近的程度,“我走了,你赶紧睡,起晚了明天小球没看到你会哭。”“啊?”段顺夹紧腿,缓慢地站起来“好。”温励驰走得很快,马上要踏上楼梯,盯着那道宽厚高大的背影,鬼使神差的,他突然犯了病,“你当时说,要帮小球忘记我……”这一句话是温励驰为了膈应他而故意说的所有话里,最让他耿耿于怀的。本来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但段顺忍不住,所以特别想问一句,问温励驰可不可以别作数了,还没说完呢,温励驰顿在原地,侧过头打断他,“所以呢,你的意思是要我认错?”怎么会?段顺大惊失色,下意识上前两步,忙摆手:“没有!没有……”“随便你怎么想,”温励驰厌倦地瞧了他一眼,“但我劝你,最好不要和我翻旧账。拿我的气话来讽刺我,第一,非常不道德,第二,假如我当真了,结局绝对不会是你想看到的。”说完他转身,上了几个台阶,拐个弯,几秒钟就消失在了楼梯间。空气骤然安静了,门敞着,泼了水似的,孤零零地泄出一地灯光。段顺蔫在原地,叹了口气,慢吞吞走过去把门给关了。这个人,什么时候能别这么专断,他想,哪怕哑巴一回,就一回,安静地听他把话说完呢。第二天早上,段顺是被一阵拉抽屉的声儿给吵醒的。一睁眼,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让他恍惚了一秒钟,仿佛回到了一睁眼穿好衣服就要哒哒哒跑上楼伺候温励驰穿衣服打领结的日子。“爸爸。”甜甜的童音搔得他耳朵里头痒,段顺马上清醒了过来,转过头,眯着双眼,跟站在他床旁,正弯腰掏着他床头柜的小球大眼瞪上小眼。“宝宝你干嘛呢,怎么一个人找到这里来了?”段顺撑起身子,探出手捏了捏小球软糯的脸蛋,早晨起来,在少年时住过的房间看到自己儿子,这感觉真的有够奇妙,“你哥哥带你来的?”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房门是打开的,但空无一人。“才不是,哥哥好早就出门了,我喊他,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是温奶奶带我来的,我说我想你了,她就带我来了,让我别吵你睡觉。”“这样啊。”段顺为温励驰的冷漠感到头疼,孩子还这么小,热情的付出却天天备受打击,以后自卑了可怎么好。“爸爸你个大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他一肚子担心,小球却好像浑不在意,咯咯笑着,甜蜜地揽住他的脖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爸爸,我晚上想跟你一起睡。”“你一个人睡不好吗,在老家你也是自己睡的呀。”小球三岁的时候他爸就开始培养小孩儿一个人睡觉了,说是精神断奶。来城里,条件只有那样儿,他们爷俩儿才睡一张床的。小球拍着胸脯说:“我担心你一个人睡觉会害怕,我想保护你嘛。”段顺没忍住乐出了声:“真的吗?”“真的。”“哦,爸爸不是很怕,谢谢你,你一个人睡吧。”“爸爸!”小球气红了一张脸,支支吾吾,扭捏半天,最后小声说:“好吧,我告诉你,是我不敢一个人睡,那个房间好大,那个白头发爷爷,很坏!不准我开灯睡觉。”开着灯睡觉会促进早熟,影响视力,确实不该这样,段顺及时严肃纠正:“段求,这样不礼貌哦。爷爷是长辈,你还没熟悉别人,怎么能这么评价呢。要是爸爸昨天看到了,也不会准你开灯睡觉的,对你眼睛不好,知道吗?”“对不起,爸爸。”“知错就改就还是好孩子。”段顺给个巴掌又给颗糖,亲亲小球的头顶,俯身拉开抽屉,摸索一阵,拿出个悠悠球,道:“看!爸爸小时候最爱玩这个了,你想玩吗?”小球接过去,盯着看了一会儿,没什么兴趣地把悠悠球丢回了他手里,撇了撇嘴:“爸爸,现在没人玩这个了,大家都打手机游戏。”“手机哪有这个好玩儿。”段顺用不识数的眼神看了看小球,翻身起床,从带来的背包里悄悄掏出个很软、方块儿形状的东西,捏在手心里,捞过衣服裤子,飞快钻进洗手间,回过头甩下一句:“楼下花园等着!爸爸换了衣服下来给你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