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知微低着头,让青青能够更轻松地为她戴上。
她漂亮,素来就适合这些东西。
“那件大氅你穿上吧,以我的身份,应该不能将你带进公主府,辛苦你在马车上等我一会儿。若是困了,便盖着大氅眯会儿。”
“大人可要记得少喝些酒。”
谢灵知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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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门前,络绎不绝的马车与人群站了满满一条街,人声鼎沸,比之白日的菜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灵知无甚品阶,入了府也只能在外头搭的席上坐着,想来应该也没什么出声的机会,她今日未曾配花,也是不打算太引人注目。
细细听了一会儿议论,谢灵知才下马车。
今夜的月色格外美妙,铺在地上仿若一层泛着闪光的银霜,谢灵知注视了好一会儿,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一股酸涩来,半晌,她才挪动着脚步朝公主府门口去。
她地位低,马车也只能远远停下,既不能挡他人的路,更不能让自己没位置下。
不一会儿,她就觉得自己的手冰凉冰凉。
“谢兄,我在这儿。”
猛然听见声音,谢灵知心头动了下,朝声源处看去,果然是意料之中的人。刘湛虽无官职在身,但出身甚好,父兄都在朝中有能见人的官职,自然让刘湛也能在这种权贵举办的宴会上露面。
“刘兄,许久不见,近来可好?”谢灵知嘴角扯出笑来,早知道今天出门的时候就多裹两层了,现在冻得她牙齿直打颤。
“甚好甚好,”刘湛见到熟人,揽着人的脖子就往里进,“早知道今儿能遇到谢兄,我便让管家给我拿身新衣裳了,新衣裳配新朋友,你初来京城,我给你介绍几位好朋友,日后你才有好去处。”
不难想到刘湛这个纨绔口中的好朋友和好去处具体指代什么,谢灵知嘴角抽了抽,但忍住没有驳了刘湛的面子。
今遭的玄英宴气势如长虹,桌席直直从正厅摆到了前院,就这样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座位。
诸如在京城中无甚名气但有幸参宴之流不少都没有固定的席位,只得站着与人交谈,不过这也是有好处的。
平荣公主不拘小节,任用人才从不看人家世背景,只要有才能就行。玄英宴也是文人名流交际中最自由的一个。没有座位具体意思是没有固定的座位,他们可以自由出入前院正厅,向有身份的人自荐,更可随意与人攀谈。玄英宴举办数年之久,不乏有因此一飞冲天之辈。
玄英宴尚未开始,但院中已经聚集了不少名人政客随意攀谈。
正聊到京城中哪位公子给便桥街的姑娘们写了什么好诗,刘湛被一位侍者打扮的人叫走了。
刘湛拍了拍谢灵知的肩膀,又对着众人道:“定是我那个古板的兄长来唤我过去,咱们之中也就谢兄有点功绩,免得我被骂,我将人带走了。”
几位友人纷纷笑骂他没出息。
刘湛喝了几杯,但此时还极其清明。
谢灵知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刘湛见他哥还会带着她。
公主府很大,专门用来待客的院子就是联通了好几个院子组成,若是没有侍者引路,一般人很难寻清方向。
侍者在前面引路,刘湛在后边低声与谢灵知说话:“我知你与他们不一般,我曾向我兄长推荐过你,他对你很有兴趣,特意让我在玄英宴上将你介绍给他。”
虽无甚才能,但毕竟收到家学渊源的熏陶,识人知事的本领不弱。
也是穆王一党,谢灵知在心中暗暗想到。
刘湛的兄长刘尚乃是大理寺少卿,名正言顺拥有单独的席位,还是在能够和公主会面的正厅。
灯光翩跹,人影交杂错乱,满目华丽的景象让谢灵知一瞬屏住了呼吸,她从未见过世上能有这般瑰丽梦幻的情景。
晋朝是个强大的国家,当朝皇帝虽然疑心病很重,但并不妨碍他是一个勤勉的帝王。晋朝在他手上延续了祖宗基业的强大,开创了新一轮的宏光。
正厅高高的天花板上方悬挂着无数的灯笼,朱木长柱边也尽是浮金光影的红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