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知慢慢地补充:“我定要站队吗?”
“留在京城,无非就是死得更快和死得更慢的区别罢了,你没得选。不过,若是你不想沾染党派之争,或许也是可以。”商作掩饰性地咳了两嗓子。
谢灵知直觉对方不会是什么好话,但她还是问了:“将军有妙计?”
如若可以,她倒想一试,但想到穆王穆王上一秒正常,下一秒和明玉王一般发疯的样子,她就控制不住有些心慌。
商作心虚地将眼神瞥向别处,温吞地开口:“平荣公主比起明玉王的荒诞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她唯一有一点好处,不滥杀无辜。公主与驸马关系不佳,驸马早回了金陵老家,你与其在宴上寻一靠山,不如将目光放在平荣公主身上。”
谢灵知平静的思绪陡然掀起波澜,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商作,“您让我……□□?”
“低声些低声些。”他安抚道,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此刻却像个难为情的小孩一般不敢抬头。
别人这样说也就算了,但现在开这个口的人竟然是商作,她对商作的情感很复杂,有对父亲兄长的依赖,又有上司的尊敬,更有不少因为她利用对方的愧疚。
谢灵知被激得也有了点儿脾气,当即起身就要走,连告辞都忘记了。
商作赶忙拦住,不得已温声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你的脾气,若是真让你做了平荣公主的门客,怕是你恨不得就着那些文人的骂声死了算了。”
商作知道,谢灵知此人看着好相处,甚至还能有几分圆滑,但最是倔强难懂。
“穆王待下真诚,在文人墨客之间几乎没有骂声,倒是一个好选择。旁人若是知晓你曾拒绝过穆王,兴许也无甚机会了,倒不如釜底抽薪管他什么用意,能进去就一定能出头。”
人生天地间,谁不想出人头地,何况有才有为,更是指日可待。
谢灵知为了此世一晚上没睡着,对啊,要想出头,平台很重要,京城中无人不想投奔穆王。
温润如玉、光风霁月。
“只是不能贸贸然上前,你出身军营,又未参加过科举,不曾拜入过大儒门下,身子不好不能领兵,文武皆有欠缺。”商作沉心思索道。
谢灵知快被他说得自闭了,酸溜溜地道:“如此说来,穆王殿下真是眼瞎看上我。”
谢灵知此人,看着自谦,实则连骂都不舍得骂自己。
商作难得给人倒了茶,语气有几分对待家中小辈的无可奈何:“穆王殿下身份何其尊贵,你自有你的过人之处。穆王殿下现在统领禁军,想来应当是看中了你在战场上的计谋,如此说来,也是正常。”
谢灵知在心里默默补充,专业对口。
“我会为你写一封推荐信,然后在平荣公主亲设的宴上在众人面前将你介绍给穆王殿下,总得让旁人看见你背后还有我才是。届时不必紧张,穆王既然有心收你,不会让你难做。”
谢灵知感念于商作的周全,点了头下,表情十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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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平荣公主定下的玄英宴按时举行。
风雪愈演愈烈,扫雪的人总是格外辛苦,凌晨起来,借着一点点微弱的月光与半亮天色,趁着人们都还没有开始一天的活动,他们得将街道上的雪清除干净。
平荣公主是个奇幻的人,风评好坏参半,京城上下最不喜她的应该就是朝中那些上了年纪的迂腐的官员,而被他们拿捏的借口不过是公主以女子之身参政。
公主是当朝二公主,云妃所出,她虽为女子,却容貌长相与陛下七分相似,是皇帝十个儿女中最像他的那个。
自幼受到帝王宠爱,平荣公主得以与众皇子一同学习策论骑射,开府之后,甚至能够以公主封号上朝参政。
当时这个事情出来的时候,朝野上下将皇帝与平荣公主一同骂惨了。
同年,平荣公主上书奏明开放边关贸易,并亲自出行监督,国库营收超上一年两倍。自此,朝野上下议论声渐少。
谢灵知站在镜子前,她今日穿了一身鸦青色织金回纹圆领袍,外面套了一件深蓝色的缎面松鹤图纹长袍,衬得她的皮肤愈发白皙,却不同于京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贵女们的娇嫩,反倒是自有她的一股清高意。
青青在旁想为他披上大氅,谢灵知侧身躲避掉了,嘴里解释道:“公主府有地龙,旁人都只穿几件衣服,我穿的这么厚要是遭人笑话怎么办?”
她正在对着一整面十分大的铜镜欣赏自己的新衣服,这可是她为了这次的玄英宴新买的,虽然比不上定做的合身,但穿在她身上也十分好看就是了。
青青拿她没办法,但想了想觉得也是这样,放下手上厚重的大氅,转而拿起了一支雕花银簪配在谢灵知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