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幕,远空点缀星星闪闪,萧府游廊下挂着晕黄的八角灯,整个院落更显宁静。
苏羲和在萧府见到苏秀才时,苏秀才已经被胡大夫包扎好,只露出眼睛和嘴巴。此时他还昏迷。
即使苏羲和没瞧见伤口,她看包成这样心里也有数,她没想到自己晚回去一会儿,她爹竟然就出了事。
胡大夫说了,他爹目前没生命危险,昏迷不醒主要还是身体底子不好。
苏羲和手中拿着锦帕一下下擦他爹仅仅露出的手指,手指里都是泥土和血迹。
她此时脑子也昏沉,心中反复想,到底是谁?
她爹在百灵镇不说多有名,但在美人溪在他们家附近绝对是名人,他爹一辈子与人为善,她实在猜不到谁会这么狠?
苏羲和目光无焦点,只是傻愣愣的一直重复着给苏秀才擦手的动作,她到现在还没缓过来那股后怕。
在门口偷看她的慎语往后退一步,悄声来到院中的石桌边,低声说道:“世子爷,苏娘子还在给她爹擦手呢,我看再擦下去都擦掉皮儿了。”
季子潇叹气,“她在无知觉的重复一个动作,这会儿估计脑袋都不知想什么?”
慎语点头,他瞧见苏娘子就是木头,一点没有之前的灵气。
“突逢巨变,心里难以接受,再说她又只剩苏秀才一个亲人,也能理解。”萧瑾说完又嘱咐:“慎语,你去告诉厨房把饭菜热着,苏娘子饿了,能随时吃上。”
“知道了,不过我看她不饿,人都快傻了。”慎语闷声嘀咕。
萧瑾又往屋里瞅两眼,还是没动静,他刚想让慎语进去再瞅瞅,可又一想,慎语终究是男子,不方便。可他习惯出门办事不带女眷,女婢。忽然,萧瑾想到庖厨有,急忙吩咐:“慎语,你去庖厨叫上次给苏娘子擦面的丫头过来,先让她在这儿伺候苏娘子。”
慎语想想,原来是那个劲儿特大的姑娘,“我去喊她,她叫玉霞,力气可大了。”
萧瑾不知她叫啥,不过有人能伺候苏娘子,他还挺满意。
这女人有人伺候和没人伺候,区别挺大的。
玉霞被慎语告知她这几天不用在庖厨,要她到苏娘子面前伺候,她还有点不乐意,她喜欢做吃食,不喜欢端茶倒水。可慎语说,府上没别人,她别无选择,等她调整好心态进屋准备和苏羲和打招呼时,发现她已经晕倒了。
玉霞惊慌,跑出来大喊:“世子爷,世子爷,苏娘子晕了。”
坐在院中的萧瑾腾一下起来,几个大跨步进了屋内,很自然的抱起苏羲和往后面歇息的厢房走去,季子潇等人也在后面跟着,萧瑾把她放下,仔细看看,确认苏羲和是太过伤心导致昏厥,他想了想,指着玉霞,“你去刚才屋里盯着苏秀才,如果他醒了就来找慎语。”
“是”玉霞躬身退下。
“我先搁这盯着,你们也下去吧。”萧瑾又说。
季子潇撇撇嘴,孤男寡女,实在不妥,可他也不敢说什么。
慎语更是万事不管,世子爷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等屋内只剩二人,萧瑾坐在榻边,静静盯着苏羲和瞧,她闭眼的样子极其乖巧,虽不见灵动双眸,但她俏挺的玉鼻,粉红的樱唇很动人。
萧瑾抬手把她鬓间碎发往旁边拢拢,像有电流闪过直达心脏,他突然就缩回手。这一刻他很鄙视自己,他在做什么?
萧瑾像害怕,快速起身走至窗下,他抬头望向月朗星闪的夜空,再次想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很清楚,他第一次见苏羲和就被她绝世容颜所惊到,那时他有点意动,想她是自己的该多好,后来与她聊天中,发现她不是脑袋空空的蠢美人也不是规规矩矩的世家女,她长相如仙,性格却如草,坚韧聪慧中又促狭伶俐,胆大心细中又勇敢无畏。
苏羲和敏锐的发现他们身份不普通,就敢把他们往‘典妻婚’上引,她心中有不平有对世间百态的在意,她不是麻木的。
萧瑾从苏羲和言谈中亦能看出她是有独立想法的女子。
苏羲和对他如此有吸引力可能就是因着这份不同吧。
萧瑾不知不觉又回想起他们相遇相处的情景,一幕幕在脑中闪现,他才发现原来苏羲和说过的每句话他都记得。
不大一会儿,慎言来到窗下问:“世子爷,那伙人交代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了,明早直接和苏娘子说。”萧瑾猜想苏羲和绝对会问。
*
翌日,碎碎点点阳光穿过窗棱打在室内,苏羲和缓缓睁开眼,猛然想起她爹还不知道醒没醒,她看看身上衣裙皱皱巴巴,也管不了那么多,起身下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