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误会了我。
“乔睿,你说话,你别一吵架就闭口不言的,我在跟你讨论问题!”
我抬头看了梁栋一眼,他的五官逆光,我没有也并不想看清他的表情。我转身,在床边坐下。
梁栋更生气了,他紧追到我面前:“你说话!你说话!”
我很头疼。
每次都是这样。我和梁栋交往这么多年,不是没有过争吵,只是每次争吵都是一样的模式——他一直在输出,而我一直在沉默。梁栋曾不止一次抱怨,和我吵架就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使不出,因为我不给他任何反馈。
我就是这么个人。
我不喜欢矛盾,我不喜欢交锋,我喜欢一个人消化情绪,不可以吗?犯法吗?
但我越这样,梁栋就越抓狂,他双手锢着我的肩膀,摇晃:“乔睿,你总这样,是要气死我。”
我冷笑了一声。
其实我的肩膀很疼,手也很疼。梁栋家是步梯,我拎着两大袋东西走上楼,肩膀因此钝痛,手心也被塑料袋勒出红印,但我不说,梁栋也不知道。我在我的情绪里,他也在他的情绪里,我们像是两只鼓胀的塑料袋。
最后,这场“争吵”以梁栋的道歉为结尾。
就和以前无数次一样。
时间缓缓过去,梁栋自己就消气了,他坐到了我旁边,使劲儿揽住我的脖子,把我的额头往他肩膀上抵:“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
我仍不做声。
“其实今天我心情很好,咱们不要为了小事扫兴,好吗?”
梁栋身上有烟味,我不喜欢。
他说话时,脖颈喉结微微震动,他说:“我今天接到公司的通知了。”
我一下子抬起了头:“是复工通知吗?”
“不是,”梁栋说,“是去年我跟的那个项目,奖金终于下来了。。。。。。你怎么那么想复工啊?”
我当然想。
工作是我行走的依仗,唯一一个,我不能丢了它,但,很遗憾,很糟糕。
“我今天心情很差,巧合,我也刚接到了公司的通知,”我对梁栋说,“公司说一时半会儿还是无法恢复,这几个月广告腰斩,而且鉴于远程办公,我们可能要降薪了。”
“害,我当什么大事儿,”梁栋握住我的手,“没关系。”
他大概知道这时自己必须展现出一个男朋友或者未婚夫的担当,便再次向我提起那个话题:“小乔,我们结婚吧。”
既然总归要在老家办事。
既然现在我们都有时间。
既然都见过对方家人了,也已经获得了认可。
“婚礼可能先不办,你和你爸妈商量下,我们可以先把证领了,至于彩礼钱什么的,我明天就和我妈说,都不是问题。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乔睿?
我并不抗拒和梁栋结婚。是的,我们有争吵,我们并不完全合拍,我从未把他当成什么真爱,或是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因为那个概念本来就是虚伪的。他是合适的人,我早已下了定论,这就够了。依他说的,把事情敲定下来,没有什么不好。
但。。。。。。我好像还有那么一些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