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心两字出现在这里并不合时宜,但担心帝王安危的少年并未在意,只恭敬给帝王奉茶。
帝王便就着他的手,喝了半盏茶。
李鸣岐收起茶盏,取来锦帕,轻轻擦拭帝王嘴角。
“陛下切勿灰心。”
李鸣岐低声道:“谢廷尉与大司空皆是栋梁之材,必不会让陛下困居于此。”
“陛下且放宽心,等待他们来救便是。”
李鸣岐视死如归,“臣纵是拼得一死,也会护陛下周全。”
帝王轻摇头,“你还年轻,不必为朕送命。”
帝王咳嗽着,慢慢从自己被褥下取出一道明黄绢帛。
烛火昏黄得很,他的被褥与寝衣又是黄色系,那道明黄绢帛被他拿在手里倒也不突兀,如果不是离得近,便根本不会被发现。
“陛下?”
李鸣岐眼皮轻轻一跳。
帝王把绢帛塞到李鸣岐手里。
年岁不过四十,但帝王的声音却极老,“封余狼子野心,朕怕是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不止朕,只怕朕的两个孩子也活不成了。”
“朕唯一的指望在九郎身上。”
帝王低低叹息,“希望他能匡扶朝政,诛杀国贼。”
他将密诏摊开一角。
那是托孤谢慎之的诏书,但册立储君的位置却空着,仿佛等着人去写。
帝王深深地看向李鸣岐,“鸣岐,我记得你也是宗室之后?”
李鸣岐呼吸陡然一紧。
·
谢慎之一行人逼进明光宫。
但又在临近明光宫时放慢速度,将自己藏身于离明光宫不远处的密林里。
“府君,您要的箭。”
心腹取出弩箭。
箭头闪着幽冷寒芒,是一支淬了毒的箭。
但箭羽之上,标注的却不是代表着谢氏的小字,而是小小的代表着东海王的小字。
借刀杀人,祸水东引。
府君如果想杀一个人,又怎会让那人的死与自己沾上关系?
心腹余光去瞧谢慎之。
男人手指轻抚箭羽,眸光锐利如观武库森森,但见矛戟寒芒在前。
见血封喉的毒箭似乎并不能让他满意,他想要的是将那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心腹眼皮狠狠一跳。
李鸣岐究竟做了何事,竟让府君对其恨意深入骨髓?
甚至哪怕冒着与县君决裂的风险,也要将其射杀在瞬息万变的兵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