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这句话没起到任何效果,张虞侯一脚踢在他身上:“我管你是谁,我还是玉皇大帝的女婿呢!”
最后的挣扎没有起到作用,杨志顿时面色发灰,半句言语也无。
张虞侯见状,挥挥手命人将六人押往法场,州府一众官吏亦随行前往。
郁竺夹杂在这一行人当中,一路行至法场,只见四周早已围满了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头攒动,粗略估算下来,怕是足有上千人之多,嘈杂的人声嗡嗡作响,就差将这法场上空掀翻了去。
公差将六人分成两组,清风山三人面南朝北,二龙山桃花山三人面北朝南,两两相对。
三个刽子分别站在王英、燕顺、郑天寿的侧边,砍刀在阳光的照射下映着寒光。
法场外,压肩叠背的人群,像汹涌的潮水,推搡着、叫嚷着,都想占据一个观赏的好位置。
法场内,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分一秒都过得无比漫长。
终于等到午时三刻,刽子将那犯由牌拆下,高喊一声“恶杀都来”,那王英见状大吼一声“二十年后仍是……”
话音未落,三口大刀便齐齐落下,温热的献血喷涌而出,洒了对面另外三个人犯一身,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只见三个脑袋咕噜噜滚在一起,俊的丑的、胖的瘦的,此时也分辨不出来了。
未斩的三个人犯见状,神色各异,李忠的双股间淅淅沥沥滴着液体。
郁竺将手伸进袖中,捏住迷魂香,心如擂鼓,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始终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不过是最后一重保险。
果然,三个刽子绕到另一侧,还未将大刀抬起,便听到张虞侯说道:“且慢!”
众人面面相觑。
只见张虞侯得意一笑:“知府大人早有命令,鲁智深、杨志、李忠三名反贼,择日押往东京,听候圣裁。”
说罢,他转身朝三人说道:“可要知道,知府老爷一句话,便能叫尔等生,也能让尔等死。区区三山反贼,不过如同草芥蝼蚁,何足挂齿!”
郁竺见状松了一口气,捏着迷魂香的手从袖中抽出。
只见三个人又被押着从法场上下了,关进了囚车,车轮轰隆作响,缓缓驶向监牢。
围观的百姓少看了一次热闹,失望得紧,纷纷向三人扔起了烂菜叶子。
鲁智深从头至尾便未露出过什么恐惧之色,此时更是面容平静,任由那菜叶子耷拉在自己光头上。
李忠则是大口喘着气,虽说进京后命运未知,但好歹暂时活下来了,也算劫后余生。
唯有杨志,自在公堂上被张虞侯踹了一脚,脸色便一直阴沉得可怕,此刻身在囚车里,百姓的辱骂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更是将他心头之火吹得熊熊燃起。
说什么听候圣裁,还不是去给人羞辱一番再结束性命。
此次已经被当做猴儿耍了一回,还要再来一次,真当他杨志便是那惜命怕死毫无廉耻之人吗?
他只不过不愿背负着贼寇的恶名去死,给祖宗遗体添了污点罢了。
想到这处,杨志目光向囚车前的几人扫去,眼神狠厉。
这世道,什么人都能活出个样子,偏偏自己三代将门之后,时乖运蹇。
苍天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