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的气息强盛,黑龙与巨蟒的妖力充斥鼻尖,足以让人忽略其中隐隐透出的微弱桃香。晏望星最先嗅出其中异样,此时飞速狂奔,往透出亮光的那片区域飞去。越往里众人也明白过来。裂缝在眼前放大数倍,将一众前来的人全都纳入其中。一阵眩晕感过后,内里的景象骤然出现在晏望星眼前。是一个布局与鸿蒙古境中极其相似的祭坛。凡是去过仙兽岛的人对此都颇为眼熟。四个小型神龛中,矗立着一座黑玉塑成的祭坛。其上雕刻的图腾与符文若隐若现,亮光便是从此处生出。晏望星屏息凝神,在密布的灵网之下,看见了一方黑玉石盒。这是本该待在鸿蒙古境祭坛里的秘宝,亦是原书中,路沉生费尽心思也要寻得的东西。此刻竟悄然出现在了绝天城附近的边陲。他对七年前发生的事不甚了解,现在却突然有些明白。秘宝应是长遂七年前拿走的。也难怪自己进入鸿蒙古境后,没在祭坛里发现这个秘宝。那时在祭坛中师弟突然消失,想来也是长遂捣的鬼。想到此处,晏望星不禁抿了抿唇,心情变得更加郁闷。他此前未曾想过这种可能。可七年前在九霄,尚正言与众人闲谈时,说过一句“绝天城的长遂死在了仙兽岛”。那时晏望星对此颇感兴趣,便趁着路沉生熬药的时候,凑过去问他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师弟似是不愿提及此事,搁了手中扇火的蒲扇,转身抱着他缓了良久,手臂的力道也勒得他腰间发疼。那时膳房内的氛围沉寂压抑,晏望星被迫困在路沉生怀里,见他脸色许久不见好转,唇色也愈发苍白。像是心悸和后怕。晏望星忧虑他的心魔,自此便再也没问过。环绕在周身的冷香熟悉,晏望星的指尖倏地被身侧之人轻轻捏住。路沉生似是爱不释手,指腹正摁揉着那处软肉。晏望星方才放飞的思绪也逐渐被拉回。他心里挂念着路沉生的身上的封印,不禁松出一口气,声音也又低又轻:“终于找到了……”路沉生垂眸看了晏望星良久。他似是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只略微抬起眼,面容俊美淡漠,修长指尖在晏望星的指缝处轻轻摩挲,固执地想与他牵手。晏望星伸开五指任他牵住,随后凑上去轻声说道:“这是灵韵一族的秘宝。”他回忆起原书中秘宝的作用,便眨眨眼继续解释:“古书上说,众生体内,或有先天禁锢,或受后天枷锁,此种皆为身体封印。”“得了秘宝之人,体内灵韵流转,渗透周身经络,可破万重封锁,亦如凤凰涅盘。”晏望星担心路沉生的封印,此时秀眉微蹙,眸中隐隐含了忧虑。师弟拜入天川宗,所为之事便是拿得灵韵秘宝,所以这秘宝的作用不需他提,路沉生自然也是知晓。昏暗中传来隐约微弱的水滴声,潮湿气味在鼻尖萦绕经久不绝。路沉生垂眸应下,低头牵起晏望星的手,带去唇边细碎地啄吻:“嗯。”他对此事不太在意,鸦羽般的长睫低垂,又道:“这是灵韵秘宝的功效之一。”晏望星看向神龛中间隐约发出亮光的黑玉石盒,在它周边缠绕着数道极细的金丝。要说这是金丝也不算太对,其间是隐隐透出血光的。就像是某种生物,被硬生生抽出的经脉一般。他绿眸一缩,若有所感,也听见路沉生在耳侧继续低语。“秘宝其二功效,在于滋生气息。”“瘴气虽由活物怨怼所生,但亦是有形有性的生灵之一,”路沉生俯身亲吻他的绿眸,轻声道,“灵韵一族慈悲,对世间的万千生命一视同仁,故无论清浊,皆能润泽。”“如今秘宝被放在此处,是有心之人欲为加剧瘴气蔓延。”路沉生略微眯眼,握住晏望星的腰,将人带去祭坛侧边,随后声音放缓:“星星你看。”他指尖溢出灵力,避开其上包裹的数道金线,缓缓将黑玉石盖推开,露出其中安放的秘宝神圭。“它体内的灵韵已被瘴气损耗殆尽,现今正在慢慢消散。”晏望星明白过来,转眼看着面前通体透明的秘宝,轻声道:“若要制止……”“晚了……”一道男声突兀响起,尚正言抽出剑刃,厉声高喝:“谁?”他不知晓,晏望星与路沉生却是明白。缠绕在黑玉石盒上的金线光芒大盛,藏在神龛中的,是一株极为细小的桃枝。仇亦没了肉身,此时魂魄只能居于这株桃枝中。他被封于地底,浑浑噩噩度过百年,早已存了死志。可仇亦也没那么想死。他未曾回云外向幽主请罪,也未能再见芮元一面,也再没机会带回惨死的九千族人。仇亦心痛得无以复加。他对自己恨之入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祈盼自己魂飞魄散。数千怨灵在耳边哀叫,仇亦听得生不如死,悔恨在心中无限滋生,鳞片混着血和泪,一片一片被他的利爪剥落。他将自己折磨得形销骨立,一人与黑暗相伴百年,孤寂与瘴气致使他千疮百孔。仇亦不敢回忆往事,便慢慢淡忘了许多东西。可他突然在一个冬日闻见了熟悉的血腥气,尘封多年的记忆喷涌而出,被刻意遗忘的往事充斥大脑。仇亦跪在地上忏悔恸哭,每走一步便能踢上族人的头骨。他该如何赎罪。死亡于仇亦而言过分奢侈。他身上背着九千多条性命,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芮元,将她血祭,再自戕谢罪。灵韵体也好,神宁脉也罢,只要能将他从地底放出去也是足够。仇亦跪在地上痴痴地想,也在夜间找上了生有神宁脉的晏望星。……他与芮元相爱十年,也笃定往后会有许多个十年。仇亦记得初遇的冬夜,记得牵手的瞬间,也记得芮元羞赧却装作毫不在意的脸。他一一回想着过往,忽然发觉过去百年,自己也舍不得忘记那些滴滴点点。:()不对劲!清冷师弟在我死后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