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勘察地底一事便拜托你来领头。”晏望星闻言重重颔首。一行人修习多年,重要关头也该独当一面。叶连华和秦雅志相视一笑,眸中尽是赞许之意。闻渊看着面前神情严肃的小辈,不禁神色放缓,勾起唇角轻笑:“你们随望星一道进入地底,一定要以安全为重。”顾清徐闻言,手持长剑躬身行礼,认真应下。闻渊见状点头,转身时衣袂随风鼓起,雪白长衫立于黑沉天色中,无端显得孤独沉寂。他身后是数千修仙大能,此刻周边灵光大炽,闻渊提剑跃上半空,微冷的声线也随之传来。“诸位请随我生擒芮元。”……地底相较于上面更显昏暗。晏望星蹙紧双眉,被附近浓郁的瘴气刺得身体酸麻。体质所为,路沉生费尽心思却只有缓解之法。他面色分外阴冷,身形掩在黑暗之中,饶是迟钝如尚正言,也能察觉到他此时心情极差。晏望星被他裹在怀里,越往里走唇色也愈发苍白。路沉生摁着他的颈侧,指尖灵力流转,源源不断安抚他躁动难抑的经脉。这个任务不比生擒黑龙简单。他右手曲起指节,在身侧虚空轻点一瞬,黑暗中便涌出一众死灵,往周边地域飞速掠去。这里温度极低,游修时却适应良好,他此时正走在众人身前,队伍中的法修结阵将这一片笼罩在阵法中。尚正言张嘴呼出一口纯白的雾气,在周身灵阵透出的冷光里闭上眼,随后长叹一声。暗光打在他侧脸,一时间光影泾渭分明,无端生出些许忧郁。晏望星心头一跳,转眼看着这人,警觉道:“你不舒服?”游修时见状也略微皱眉,看向尚正言问道:“你怎么像一头被打晕的老公猪?”尚正言:“……”他心如死灰,瘫倒在明程肩上,此刻被伤得彻底:“这分明是安静忧郁的破碎感……”“你先别碎。”晏望星将注意力分散开,幽暗深处隐隐传来腐朽气味。他眸色缓慢化为春辰,柔和灵力自体内散发,众人顿觉耳清目明。游修时活这么久,倒是第一次闻见灵韵体的气息,不禁眯眼喃喃自语:“这不比解毒丹有效?”地底潮湿的气味惹得人鼻腔刺痛,晏望星等人继续往下进发,发觉这里正往上不断供输着瘴气。方强见状从袖中摸出法器,将其往上用力一抛,随后又悻悻收了回来。这是他平日里对付瘴气惯用的东西,可如今却如同作废了一般。“这地方瘴气太浓了,法器也顶不上用,”他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继续道,“方位判断不出来,我们怎么找源头啊?”这种情况顾清徐等人倒是见过几次。近几年神州怪事频发,天川宗的修士一年到头四海为家,只为将世间陡然生出的瘴气封印。怪事大大小小数以千计,像这种四面八方皆是瘴气源头的情况却极其少见。可少见不代表没有。顾清徐正经神色,面上没了往日随和轻松的笑意,语气更是严肃:“都小心些……我们正是处于源头……”话音未落,前方骤然迸发一道暗光。随后又是一声虚弱的嘶吼。晏望星向前走的身形陡然顿住,眸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额角洇出些许湿意,仰起脸看向身侧的路沉生,声音又低又轻。“是仇亦。”身侧万千死灵开道,路沉生带着晏望星走在前方,尚正言听到方才的那句话,禁不住面露愕然。明程也是一脸困惑,问道:“仇亦不是死了吗?”别说其余人了,就连亲眼目睹仇亦身死的晏望星也是不可置信。他眨眨眼,伸手扯了扯路沉生的衣袖,问道:“没死成?”路沉生握住他的手,冷厉眉眼略微下压:“仇亦肉身尽毁,生机消散,这是他的残魂。”身侧又重归寂静,一行人将呼吸放轻,却再没听见那片暗光中传出动静。晏望星想起那日身处公主府的地底,在他昏睡之际,耳边响起的阵阵龙吟。他偏过头与路沉生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眼中的含义。“是芮元带走了仇亦的残魂。”……耳边是飞掠而过的风声,越往里走众人越是心惊。内里的瘴气早已幻化成型,竟与他们方向一致,叫嚣着都往暗光亮起的地方赶去。似是里面藏了什么东西,再不阻止,它们百年的努力便要因此功亏一篑。众人虽不知晓这是为何,却绝不会放过遇见的每一缕瘴气。这东西比妖兽难对付得多,若不能将其彻底溃散,往后灵力枯竭,只会越来越难缠。尚正言杀红了眼,觉得文止着实可恶疯狂。他以生灵的肉体与魂魄为养料,在这鸟不拉屎的边陲养出这些要人命的瘴气。除去绝天城惨死的妖兽,不知还有多少生灵被当做了瘴气的肥料,以至于这一片空荡荡的地底都被尸臭与血腥气填满。尚正言眼底猩红,亦不知他们到底被埋了多少年,才生出这铺天盖地的怨怼之气。明程与他紧贴后背,此时咬紧牙关,身形暴涨后挥出一拳,劲烈的拳风破开空气,将眼前奇形怪状的瘴气尽数撕碎。一声凄厉的龙啸透进地底,晏望星手提长剑,凌意式自剑刃挥出,杀意盎然。身侧是数以千计的云外死灵,晏望星祭出杀招,其余事宜皆不用他担忧分心。直至破空声混着龙吟一同钻进他的耳朵。大大小小的阵法横列在这片区域,这道痛苦的龙啸穿透力极强,似是再也坚持不住,已在诸位仙尊手中败下阵来。这分明是皆大欢喜的消息,可晏望星却因此无端生出些许不安。不远处的亮光忽明忽暗,从中传出的虚弱呼吸陡然变得粗重崩溃。晏望星再也顾不上周身环绕的瘴气,背脊上洇出一片冷汗,正提剑飞速往最深处飞掠。路沉生薄唇紧抿,守在他身侧寸步不离,众人见状也互相打着掩护跟上去。:()不对劲!清冷师弟在我死后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