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岁颐也不催促,有两个衙差想安慰一下朱心弦。
朱岁颐一个眼神扫过去,衙差们只能看向守在门外的丁冬至。
丁冬至有一颗锄强扶弱的心,一直想取代无所事事的朱岁颐,以前是打不赢,现在是忠心耿耿。现在的朱岁颐是真心为民服务,便冷着脸伸出手中的长刀,把门守得更紧。
等朱心弦哭得差不多,朱岁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朱心弦,你跟文华是什么关系?”
朱心弦断断续续说:“文华……是我的……陪嫁丫鬟。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想风风光光送她最后……一程。”
朱心弦是重情重义之人,完全有可能做出请仪仗队风光大葬文华的事。
为解除大家对朱心弦的怀疑,朱岁颐是坏人当到底,让朱心弦把认识文华的经过都说出来。
当年朱岁颐她爹万千寻到隔壁县查案,朱心弦发现怀孕后就过去找他,然而在半路遇到山贼,是文华见义勇为救了她,便让她当陪嫁丫鬟互相扶持过日子。
没多久万千寻就因公殉职,当时文华在隔壁县找到门口做生意,朱心弦原本已经资助她做生意,没多久四喜酒馆出事,文华义不容辞回来帮忙。后来曾淘来到梦鲤楼,对文华呵护有加,没多久两人就成亲了。谁知曾淘是赌徒,赌债还完再赌,赌完再欠,如此反复十八年。即使日子那么苦,文华还是对曾淘死心塌地。
朱心弦边哭边说,哭声充满悔意:“阿丁来酒馆说文华死了,我知道她还没去看她娘,就贴了告示准备过去隔壁县,又想知道是谁杀了文华,就去府衙偷听。听到曾淘不识好歹不要你们帮忙理文华身后事,我就去操办了。”
朱岁颐伸手抱了抱朱心弦,用衣袖给朱心弦擦泪,刚要问下一个问题。
有个衙差进来说:“老大,曾淘快把大门给拆了。”
朱岁颐摆了摆手:“让他们再等等。……娘,文华的情夫是谁?”
朱心弦怔了一下,如实说:“隔壁县春风楼的少东家,贾小伞。”
衙差几乎是脱口而出:“啊?!他呀!”
朱岁颐不认识:“谁?”
衙差:“他是梦鲤楼的竞争对手,更是曾淘的死对头!”
朱岁颐觉得他们夸大其词,让朱心弦解释。
朱心弦中规中矩:“一个多月前,贾小伞在澄心湖租了十个摊位卖有鱼翅的碗仔翅,放话过年就要盘下梦鲤楼。听起来天荒夜谭,但镇上越来越多人说贾小伞的厨艺比曾淘好,林老爷就想请贾小伞到梦鲤楼当大厨,贾小伞不肯,但偏偏还去梦鲤楼住。”
这么一听,这个贾小伞真讨人厌。
朱岁颐很肯定她不认识贾小伞,又觉得他的名字很熟悉,是在哪听过呢?
朱岁颐问:“贾小伞怎么会突然来泷镇摆摊呢?”
朱心弦:“春风楼在半年前就倒闭了。贾小伞找到一个很便宜的供货渠道,泷镇是商户走水路必经之地,便在泷镇安定下来了。”
朱岁颐嘴角翘了翘,八成是他了!
“贾小伞什么时候来泷镇的?”
“三个月前吧。”
时间基本对上了。
梦鲤楼仓库在三个月前开始被偷名贵食材。难道贾小伞的供货渠道就是梦鲤楼的仓库?两人因分赃不匀而产生分歧,贾小伞起了杀意?
朱岁颐看向衙差:“你们派人去梦鲤楼找贾小伞过来府衙。”
她又看向朱心弦,语气低柔亲切:“娘,一日没查出个水落石出,就算把文华阿姨入土,她也未必为安。不过,如果你不怕的话,你可以先进去看看她。”
朱心弦落泪点头:“娘知道,我进去看看她。”
“好,我陪你去。”朱岁颐欲去推开门。
朱心弦拉住朱岁颐的衣袖:“岁颐,如果可以,我想先帮她梳衣打扮一下。”
朱岁颐想了想,点头:“行,你让仪仗队的人停止喧哗。”
唢呐声沉入远处的天际。验房内的抽泣声终于抑制不住,冲破云霄。
朱心弦抱着文华放声大哭,哭着说你受苦了。朱岁颐鼻头一酸,朝文华鞠了三个躬。
有个衙差冲进来说:“老大,贾小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