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掐灭最后的求生稻草,她垂着眼,耳机早已在混乱中掉落,不知被碾碎成什么样。仿若已经失聪,那些声音在耳边慢慢远去,她再听不见,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捧起她的脸,拇指温柔的擦拭她眼角。
她望进一双黢黑如墨的眼,里面写着担心和关切,还有焦急,呼吸略微不稳,手背上有一道细细的伤疤,垂在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薄削的唇一张一合,唤着她的名字。
在大海中沉溺的人终于被找到。
“许清屿。”她喃喃开口。
许清屿心揪成一团,“是我,我来了。”
“你怎么才来。”
她声音低到根本听不清,但许清屿却读懂了,所有情绪随着她这一句而彻底崩塌,只剩愧疚和慌乱。
“对不起,我来晚了。”
云徽不再说话,好似再也没有话说。
许清屿将人打横抱起,她依旧轻得跟纸片一样,但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是一种恐惧的颤抖。
“让路。”
他冷着声音,眉眼的戾气丝毫不加掩饰。
原来吵闹的环境在他这一声中奇迹安静下来,本没采访到云徽的人一见许清屿,赶紧拿出手机拍照。
许清屿循声看过去,“书溢传媒?”
本拍照的人手不禁一顿,对上那双锐利清寒的眼,心生出一股忐忑和害怕。
许清屿收回视线,抱紧怀里的人迈上台阶,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挑唇,声音平静,“记得在报道之前,让你们董事跟我谈谈。”
至于谈什么,就不得而知,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媒体人消息最是灵通,许清屿之前收购的影视公司,只因为负责人说了他不爱听的话,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那家公司的股市持续下跌,拍的戏不是被中断就是临了演员被抢。
许清屿深谙如何将对手的希望一点点摧毁,再看到一点曙光后又将最后的可能掐灭,迫使对方走投无路,心甘情愿的上门道歉,自愿签署合同,而那说错话的负责人,自动辞职表示再也不踏足影视业,许清屿这才作罢。
许清屿是商界炙手可热的新贵不错,但他的心机手段更是同行餐前饭后的谈资,阴狠暴戾,在背后,他们都叫他“疯子”。
原来跟着拿出手机拍照的人眼观鼻鼻观心,自觉把手机收回去,谁也不想去惹怒疯子,更不想成为下一个被针对的目标,
安保在两侧形成人形阻拦,许清屿垂眼,低声安抚怀里的人,“没事了。”
云徽也不知听没听进,没有反应。
向思思赶紧追上来。
到达车库,许清屿弯腰把人放进车里,确认她没有受伤,眼里的戾气这才消失几分,轻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徽还是不答,像失去提线的木偶。
许清屿蹙眉,抬手就要关门,白皙纤细的手指抵住,指尖泛白,指甲涂着淡色的指甲油,亮晶晶的。
他以为云徽是有话要说,俯下身,她的目光却看向一旁的向思思。
“我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向思思摇头,满心自责,“都是因为我才出这事的。”
要是她不准备跟涂怀告白,不让云徽来,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许清屿闻言眼梢下沉,向思思被他看得脊背发凉,垂在身前的手快绞成麻花。
“不管你的事,我没事。”云徽温声道,“去吧。”
向思思看看她,又看看许清屿,犹豫再三才点头,末了不放心的叮嘱,“那云老师,你到家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好。”
直到向思思的身影消失在车库,云徽才抬眼看单手搭着车门而站的许清屿。
许清屿以为她要跟自己说什么,但她只看了自己一眼,便收回目光,声音已然恢复如常,“可以麻烦许总送我回家吗?”
许清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狭长的眼里翻涌着沉晦。
他重复的问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