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哼一声。
“与你何干。”
“好的。”傅清微闭嘴。
还是个暴脾气的道长,不愧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玄门。
料想也不会有鬼冒充成她这样的道士,可能是道长和原先封印在这里的东西打了一架,对方不敌,她赢了,或者她道行高深,刚刚出关。
就算她是鬼,也是降妖伏魔的道士鬼,不会伤害普通人。
无论如何,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
傅清微松了口气,再次问道:“道长,我想下山应该往哪条路走?”
女人没有再为难她,挥手开了院门,道:“走吧。”
傅清微从开着的门往外看,雾气已经完全没了。
她抬脚出了门框。
身形却被那女人再次叫住。
她回过头,看见那女人站在门内,下午的光线偏移,刚好落在院子里她面前的地面,泾渭分明的一条线出现在她的脚下,仿佛割开了无数个漫长日月的昏晓。
女人问:“此间可还有战乱吗?”
傅清微凝目望她,极其认真地回道:“已和平近百年了。”
“那就好。”她似乎笑了一下,转身进了观内。
傅清微在紧闭的木门前驻足了一会儿,面向道观,俯身慢慢地鞠了一躬,才循着小路下山去了。
一张薄薄的纸片在阳光落在她头顶上时,亮出微微的光,似是纸人伸出的手。
*
观内。
女人冷眼看着满地黯淡了的符纸,棺材盖反面朝上掀翻在地上,遍布手指留下的干涸凌乱血迹的抓痕。
女人随手捡了几块沾了符力的的石头,捏了一把土充作香炉,就地设了个简易的法坛。
还缺媒介和沉香。
她在厨房同时找到了这两样。
女人点燃了三支香,面向法坛,双手举至额前,虔诚地拜了三拜。
她左手将三支香均匀地插在香炉之中,一字排开,烟雾袅袅,笔直向上,庭院阴冷,风飒飒拂动树叶,抖出巨大的声响,仿佛有什么应召前来。
“太上敕命,急诏坛前。鬼神借目,乾坤借法。急急如律令。”
她左手掐诀,右手在虚空迅速画了一道符,金光自空气里骤然隐现,没入一旁的水缸中。
缸水清澈,倒映出观内的高木,树影在水面无风自动的波纹里渐渐扭曲。
涟漪散去,水面出现一个年轻女人的倒影,正是刚刚从道观离开的傅清微。
她神情自如走在下山的道路上,全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已被另一个人毫无保留地收进眼底。
隐在她发间的小纸人歪了歪脑袋,小心地把手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