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祁昭赶紧疾步走到榻前,凑近过去看他。
他撩开床帘,往床上一看,就见楚樾脸色惨白,半个脑袋上都裹满了白布,左眼上都蒙上了厚厚几层。他只穿着一层薄薄里衣,袒露出来的胸膛伤痕累累,同样裹满白布。
他瞧着有些消瘦了,脸形瘦得刀削过一样,脸上没什么气色,连看向他的眼睛都有些有气无力,疲惫至极。
两年前祁昭见他时他还意气风发的,没想到这次回来居然成了这样。
祁昭心要碎了,也没注意到楚樾看他时眼神闪躲,好像生怕他多看这样的自己一眼似的。
“怎么伤成这样?”他在床榻边半蹲下来,心疼得直倒吸凉气,“我的天爷呀,眼睛怎么了?”
“让殿下见笑了。”
侯府夫人——楚樾的生母,这侯府的当家主母的周夫人上前来,忙说,“这次北疆守城一战,樾儿想出了一招声东击西。为了让他父亲能顺利奇袭外敌另一边的窝点,这孩子一个人带着两百不到的军马对付外敌的千人,结果不慎被毒箭射中了眼睛。”
“中了毒,还硬撑着打到最后,这才成了重伤。”周夫人说,“让殿下费心了。”
祁昭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看着楚樾,楚樾坐都很难坐起来,侧了个身就开始咳个不停。
周夫人慌忙拉起他,帮他一下一下拍着后背。
祁昭看他这副模样,揪心得很,叹着气说:“我费不费心的,小楚将军本就与我是君臣之交,年幼时便相识了,自然是该来看看。周夫人也不必拘礼,我已经叫人把殿中的药都拿来了,小将军是否看过太医了?”
“宫里的太医刚刚回去。”周夫人目露感激,“是圣上唤来的太医,圣上与太子的恩情,楚家没齿难忘。”
“都是应做的,这是保家卫国来的伤。”太子祁昭说,“竟伤成这样……唉。”
“让殿下担心了。”
楚樾缓过来了些,慢慢不再咳嗽了,周夫人便也就松开了他。
祁昭没怎么看她,担忧的眼神从进这屋子开始就一直黏在楚樾脸上。
跟着进来的赵公公瞧他这样就心领神会,咳嗽了两声。
周夫人望向他。
“周夫人,”赵公公弯身说,“太子殿下听闻令郎身受重伤,十分忧心。殿下心中感激与小将军的君臣之情,特别吩咐我们,从平乐殿中取了许多东西来赐给小将军,请夫人随我来一一清点。”
周夫人赶忙跪下谢过祁昭,被祁昭允了平身后,便跟着赵公公起身出门去了。
“那么,殿下,”赵公公站在门后,将门缓缓关上,“老奴在门前恭候。”
祁昭朝他点点头。
赵公公退下了。
屋子里刚才添炭火的宫女也被赵公公顺手带走了,于是屋内就剩下了祁昭跟楚樾俩人——要不怎么人家赵公公能做太子殿的贴身伺候,这眼力见实在厉害。
屋内的炭火烧得噼咔作响,外面的风雪吹得寂寥孤寞。
楚樾还在轻轻咳嗽,祁昭越看他越心疼。
祁昭看见他露出来的这只眼睛的底下一些的地方,还有一道快要愈合了的血口子。
“心肝儿哎,”祁昭忍不住凑近过去,一脸痛心道,“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或许是靠得太近了,也或许是屋内的炭火烧得太旺了,祁昭看见楚樾的脸突然很不自然地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