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看过之后认真同温乔道:“这伤口颇深,需得好生休养才是,近来就不要让他移动。”温乔有些为难,“这恐怕不行。”为让大夫看伤,纪北临此时是趴在床上。脸色惨白,额上汗涔涔,上身裸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自右边的肩胛骨一直到左腰。“大夫,烦您为我止住血。”纪北临道,“只要血不渗出衣服便好。”“你现下这副样子是止血能处理的问题吗?”大夫姓袁,年逾五十,是楚季三顾茅庐请出山的妙手,看着瘦小,遇见纪北临此等不听话的患者,脾气也是硬的很。纪北临勉强笑了笑,“我还有事未完成,待事成之后我一定听您的,好好休养。”袁大夫暴躁地跺了跺脚,“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万一出了意外,让外边那个姑娘怎么办?”纪北临原穿着衣服,伤口深浅看不明显,纪北临却知必然不轻,担心吓着温蹊,并未让温蹊进来。“那个姑娘可蹲在外边望了好久了。”“大夫,实在抱歉,”纪北临说话便会牵到伤口,是以开口都有些困难我,“我必须回到大牢,否则会牵连许多人。”顿了顿,勉强露出一个笑,“麻烦大夫了。”袁大夫僵着脸瞪着纪北临,纪北临只温温笑着,最后终是袁大夫先败下阵来,一边为纪北临上药一边愤愤道:“赶紧让人把你从牢里捞出来!再在牢里待上十天半月,你干脆直接让人帮你收尸算了!”屋外听不见里面的动静,温蹊蹲在门边,愣愣地看着指尖上干涸的血迹,那是从斗篷上沾染的,纪北临的血。门很快打开,温乔赔着笑同袁大夫一并出来,袁大夫用力摆着手,哼了一声,“你们都是不要命的人。”“是是是,您说的对。”温乔替袁大夫顺毛,使了眼色让温蹊进去。纪北临已经穿好里衣坐在床边,见了温蹊便同她笑,好似无事发生过一般。温蹊站定在两步外,“你没事吧?”“大夫来过,已经没事了。”“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纪北临双手撑着床沿,将背挺直不让温蹊看出端倪,“他们的目标是我。”这场打斗本就是一个陷阱,以身为饵,请君入瓮。因温柔入宫承宠,楚季一早便将皇上有意放了纪北临的传闻放出去,且保证能让武阳侯夫人听见。武阳侯夫人只一个儿子,如今儿子没了,世子之位要被庶子继承,加之亲弟从前亦是死在纪北临手上,早就对纪北临恨之入骨。而世子妃被侯府上下骗婚,又因武阳侯的威胁活的战战兢兢,心底恨着他们却无能为力,楚季便与她合作。世子妃回到武阳侯府后刻意在武阳侯夫人面前提起纪北临加深她的怨恨。今日纪北临私自出狱之事亦是世子妃有意告诉武阳侯夫人。纪北临若是隐姓埋名,远走高飞,武阳侯夫人的仇这辈子也无法报。世子妃以此为由撺掇武阳侯夫人偷了武阳侯的令牌,将家养的府兵派了出来,务必要让纪北临死无葬身之地。纪北临与温乔原都准备妥当,只是温蹊忽然要送他,这才出了些差池。好在温蹊并未受伤。“今晚之事会传到皇上耳中,明日温乔会将人送去皇上面前。”“可若是将人送到皇上面前,你私自出大牢的事情亦会暴露。”温蹊道。“不会,因为那些杀手是来刺杀你的。”纪北临招了招手让她过来,“因你知道了世子与阳柔的苟且,武阳侯为家丑不外传,才对你动了杀心,选在长公主与老师不在,温府守卫最薄弱的时候准备对你下杀手,却被温乔带着温府护院制服。”“单凭我一面之词,皇上怎么会信?”温蹊走过去,纪北临抬手圈着她的手腕,将额头贴在她小臂上,在温蹊看不到的地方才咬紧牙关露出痛苦的表情。“明日武阳侯世子妃会出面作证,她会有证据,你只需将事情揭发,让武阳侯自乱阵脚便好。”纪北临双眼紧闭,语气却很稀松平常。温蹊垂首,纪北临的鬓角晶亮。她垂下手抚上纪北临的侧脸,一手的冷汗。“你呢?你怎么办?”纪北临想骗她伤的不重,那她就当不知道。纪北临微微侧过脸,闭着眼吻了吻她的指尖,“我自然不能白白挨他这一刀,有来有往,我便顺势送他一份礼。”大理寺卿(九)永安县主被刺杀的消息传的极快,很快便传到皇上耳中。太后尸骨未寒,却有人已经盯上了她生前最疼爱的外孙女。皇上尚未除丧服,坐于高座之上,目光沉静地看着坐在下方的温蹊。温蹊脸色煞白,身子发颤,双手抓着长公主,眼神惶惶,显然是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