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凭一个吻,他就从信任她到不信她,她更没必要拿出订票的凭证,来证明她的狗屁“清白”。“嗯。”是真的疲惫,步之遥闭上眼睛,“我很困,想睡,你也快睡吧。”抱步之遥回卧室,周以寒去了机场,在休息室待到刚下飞机,周以寒一开机,众多消息涌出,郑博宇说让他回电话。坐上出租车,他拨通郑博宇的号码,那边人没说话,先传出两声狗叫。“以寒,你的东西和派克都在我们家,要不我们帮你养着吧,等你有空再接它。”郑博宇简要总结道,“小遥还联系我们,说要开股东大会,把股权还给你。”事出突然,他和安筠都很诧异,他关切道:“你俩咋了?”安全带勒在他胸口,周以寒快喘不过气,懊悔如灭顶的浪潮将他淹没。他拽了拽安全带,对郑博宇说:“我的错,回北京再说。”他的疑心伤害了步之遥,为一个吻,他嫉妒到近似疯魔,竟然忘记她经受的痛苦,犯下不可被原谅、被饶恕的罪过。“行,那我们去遛狗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嘱托过周以寒,郑博宇结束通话。打车到墓园,周以寒顺路买了些东西,他把它们摆到墓前。待香燃尽,他走出墓园,坐车回机场,乘最近的一班飞机赶回北京。太晚了,步之遥已在全平台将他拉黑取关,他踌躇着,联系她的秘书和助理。“周先生,我们不会在休息日打扰步总的。”步之遥交代过秘书和助理,她们只按她给的话术来回应,除此之外再无多余言语。通讯录里,夏初柔也拉黑了他,周以寒试着打给顾斯菀,电话通了:“你好,我是周以寒。”早上,步之遥在电话里和顾斯菀说出前情,虽是轻描淡写的表述,顾斯菀仍猜到个大概,她话音里满含怒意,质问周以寒:“你自己搞出的破事,在休息日来打扰我,不觉得很失礼吗?”“抱歉在休息日打扰你,但我……”步之遥亲近的朋友里,周以寒打过电话,顾斯菀是唯一一个没拉黑他的。“懒得出去,你来我家吧,有的事电话说效率太低。”顾斯菀说完地址,挂断电话。休息日,车不多,新房又和顾家在同个别墅区,周以寒将车开到顾家大门外,停好车,有人来为他放行。正值阴天,园丁在院子里修剪草坪,他路过,余光却觉园丁的面容有几分熟悉。那年创业刚有起色,母亲突发重病,周以寒回老家带母亲去做检查,确诊后,医生建议他们去大城市,为他推荐了相关领域的专家。北京的医院,每天有全国各地的病人来求医就诊,他挂了普通号去问医生,医生说他母亲病症过于复杂,由他们手术会有极大的风险,也建议他找本市的专家咨询。专家号更是一号难求,他跑遍了三甲医院,排号抢号都抢不到,朋友们的人脉有限,也爱莫能助。他拿钱去找号贩子,却并不顺利,在号贩子那迟疑一秒,号就被出更高价的患者家属买走。最后绝望之际,周以寒又到他去过的私立医院,蹲守线上抢号,顺便再碰碰运气等号贩子。他够幸运,总算遇上肯出号给他的,买到专家号带母亲就诊入院。那段经历一直被他记着,包括医护人员的名字长相,以及卖专家号的号贩子。周以寒站定,盯着园丁细看。若非意外因素,一个成年人的身形和相貌,通常不会变化太大,顾斯菀家的园丁分明是——是卖给他号的号贩子。号贩子眼里都是生意,是医疗体系畸形的产物,但周以寒对那名号贩子仍抱有感激,只因他买到了专家号,能带母亲去看病。然而,他感激错了人,曾救他于水火的,偏偏被他的疑心病伤害至此。拖着虚浮的步伐,周以寒浑浑噩噩进入顾家,他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地毯上,眼前现出层叠的虚影,膝盖无意识打颤。他有预感,顾斯菀要对他说的,比他所得来的见闻,更能戳破他的虚伪与狭隘。心绪纷乱,尽管有管家指明位置,周以寒依旧迷失在偌大的顾宅。他腿似灌了铅,恍惚间,不知该去何处,只好向帮佣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