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宁的气恼顿时没了大半,算了算了,逃命要紧。她朝着躺在地上的裴行安瞥了眼,问道:“他呢?”裴行越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但神色清明,缇宁不知道是什么毒,也不知道这毒是就让他僵硬一会儿,还是会弄死他。“他啊。”裴行越仿佛想了下,才想好怎么处理裴行安,他拿着长剑走了过去,用剑在他身上又捅又戳,缇宁默默扭过头。片刻后,那些声音结束,缇宁转过头,裴行越也刚好看过来,四目相对,缇宁立刻冲他跑了过去。出了小屋,入目是高山深林,暮色昏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入缇宁鼻端,缇宁瞥了眼地上尸横遍野的尸体,她看向裴行越,离得近,她不知道那么浓郁的味道是裴行越身上传来的血腥味还是从地上的尸体传来的,她说:“我们赶紧下山吧,天要黑了。”裴行越看了她一眼,抬脚走了,缇宁赶紧跟上,山林里树木高大,再加上此时渐近日暮,不过片刻,缇宁视野范围越来越小。这个时候,裴行越突然停下了脚步。缇宁赶紧小声问:“四爷,怎么了怎么了。”裴行越靠着一颗树坐了下来,视线昏沉,缇宁发现他的唇得有些过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他身上传来,缇宁担忧地说:”四爷,你伤的重吗?你的侍卫你的暗卫呢,要不叫一个出来帮忙?”她伸手想扶裴行越,又担心他拒绝。裴行越漫不经心地笑了声,“就来了我一个而已。”就他一个?缇宁陡然紧张了起来,她回望了眼才离开的山坳,“那,那他们都死了吗?”会不会有漏网之鱼,她可一个都打不过啊。“没有都死。”裴行越仿佛心情挺好,还能回答缇宁的问话。缇宁呼吸快了快。裴行越跟着回味地说:“裴行安没死,我弄瞎了他的双眼,割了他的舌头,挑断他的手筋,砍断他的双腿。”“死多么幸福,生不如死的活着才让人痛苦。”缇宁:“…………”她不得不承认生不如死比直接死了更痛苦。“那我们快走吧。”缇宁望了望黑黢黢的山林,一种恐怖感油然而然,“说不准等会儿天黑了会出现各种猛兽。”尤其是裴行越受了伤,血的味道更容易吸引它们。话落,她也顾不得想裴行越会不会拒绝,准备伸手扶起他,裴行越却摇了摇头,缇宁茫然,他茶色的眼睛里带着温柔的笑意。“你走吧。”缇宁:“????”她摸了摸发冷的耳垂。“四爷,你说什么?”裴行越看着缇宁的脸,雪白的小脸沾了灰扑扑的灰尘,发髻乱蓬蓬,珠花摇摇欲坠,邋遢又不干净,但一双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从始至终没有失去任何色泽,花瓣样的小嘴紧紧抿着,透露出几丝不安来。裴行越遗憾地叹了口气,唇角又溢出几丝鲜血来,他冲着缇宁招了招手。没有说话,缇宁却懂了他的意思,她在裴行越的面前蹲下,裴行越带着鲜血的手指滑过缇宁的脸,缇宁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那双眼睛时不时在周围扫过,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裴行越想,她一直都想活着,好好的活着。思及此,裴行越笑了一声,全身宛若千刀万剐,他的神色却异常平静,“阿宁,不要让我后悔现在的决定。”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实在太忙了,抱歉抱歉总是晚更。逃离缇宁再次愣了一下,她盯着裴行越,复杂地问:“那你呢?”裴行越笑了声,他淡淡地说:“我想做的事都做了,想折磨的人都折磨完了。”缇宁看了眼缇宁红肿发青的伤口,又张了张唇。见缇宁磨磨蹭蹭的,裴行越语气带了丁点烦躁,“不走吗?再不走我就要反悔了。”缇宁咬着唇沉默了下,她心里拿不准裴行越这一次像是从前那样逗她玩,还是真心如此,可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裴行越是真的让她走。裴行越又看了看缇宁,目光含着警告和提醒。缇宁猛地站了起来,“那我走了。”裴行越没吭声,缇宁走了两步,扭回头看着裴行越,就见裴行越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缇宁忍不住啰嗦道:“四爷,我真的走了?”裴行越唇扯了扯唇角,闭上眼睛。缇宁搓了搓发冷的胳膊,此时天色已经很暗了,裴行安带她来的地方又是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从这儿走出去,就靠着她的脚力,说不准得要一个时辰左右,天彻底黑之前她都不一定能走出去。思及此,缇宁抬脚跑了起来,她可不想死。她自己身上也沾染了些血腥味,但刚开始还能闻到,随着走的越远,血腥味被空气吹散,只能闻见草木的清香,缇宁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