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只说,“秘密。”---横城一号拍摄基地,《乱世》剧组。时洲静坐在位置上任由化妆团队围绕在身边忙碌,化妆室的门打开,憨憨和笛安从外面走了进来。“洲哥,我已经问过场务了,拍摄现场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就按照通告上的六点半过去就行。”时洲抬眼,从化妆镜里注视着两人的身影,“好,安姐,你怎么也过来了?今晚是个通宵夜戏,我可能要在片场待到很晚。”笛安拉出一把椅子坐在他边上,“没事,你这个月的行程都是在剧组里,我暂时也没有其他事务要忙,正好来看看我家小白菜在剧组成长的怎么样。”小白菜?时洲听见这个充满可爱的称呼,忍不住勾了勾唇。笛安说,“你先化妆看剧本吧,我们在边上坐着不打扰你。”“好。”大约又过了一小时,化妆团队的人员终于收了手。化妆总监端详着时洲的造型,确认没有纰漏后长松一口气,“好了,总算弄好了。”憨憨凑近,打量起时洲的帝王妆容——暗红到发青的胎记从眼角一路延伸到了耳后方,掩盖了近半张脸,唇部利用纤维道具做出了苍白且细微干裂的效果,整个妆容都呈现出一种无可救药的病态。为了配合原著中‘丑王’的形象,时洲花了近四个小时才完成了今天的妆造,和他一贯的帅气形象天差地别。一向能言善道的憨憨卡了壳,只能干巴巴地说出一句,“洲哥,你这皇帝实在、实在当得很有特色。”笛安也暗觉夸张,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头。虽然在签订这个角色初期,他们就知道了男主燕追会有长一段时间以‘丑妆’示人,如今亲眼见到了妆造,才知道这个‘丑’是‘丑’得踏踏实实。时洲将两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坦然笑笑,“一切都是为了贴合角色,我就打算靠这部戏走实力派呢。”燕追前期的形象要是立不住,后面‘掉马甲’的剧情就无法形成强烈的对比。“你自己有想法就行。”笛安知道时洲的上进心,收起那点不着调的担忧,“把戏服换上吧,差不多也快到拍摄点了。”“嗯,好。”…今天的拍摄场景都发生在宫苑。夜幕降临,时洲穿过弯弯绕绕的园林,抵达了拍摄现场。剧组的大吊灯还没亮起,离远了看,到处都是工作人员们忙碌的黑影。时洲找寻到导演孙琮的位置,走近招呼,“孙导。”回身看来的孙琮面露意外,直到确认了眼前人是时洲,顿时破天荒地爆开一声满意的笑,“好小子,真是为难你了,要不是你身上套着皇帝常服,我差点都要认不出来了。”时洲淡然回话,“剧组要的不就是这效果?”孙琮见他没有半点‘被毁了颜值’的不悦,心底满意更甚,“的确是要这效果。”这年头,能像时洲这样完全抛却自身颜值、服务于角色和剧情本身的年轻演员已经不可多见了。两人的招呼刚刚结束,边上就响起一道宏亮沉稳的声音,“琮啊,这位就是男主演?”时洲借着监视棚的微弱灯光,看清了说话的人。对方穿着一身总管太监的戏服,虽然脸上长了苍老褶皱,但眼神里不见年长者的疲惫浑浊,仍然透着犀利有劲的光。算得上导演界大咖的孙琮带上尊敬回复,“是的,池老师。”“这位就是《乱世》的男主演之一,也是接下来和你对手戏最多的演员,时洲。”孙琮看向时洲,和身边的老演员夸奖道,“今年才二十三岁出头,但绝对是位可塑之才。”孙琮又问,“时洲,虽然池老师没有参加过演员围读,但他的身份就不需要我多介绍了吧?”时洲礼貌点头,“当然。”孙琮口中的‘池老师’不是别人,正是响当当的国家一级演员——池远山,池老先生。对方十四岁入行演戏,如今已过了六十年,他曾多次获得三大电视节的最佳男配奖,也是第一批获得由国家颁发的‘终身演员成就奖’的老戏骨,是实力派中的实力派。时洲眼底泛起些许雾气,只好借着鞠躬掩饰,“池老师你好,我是演员时洲,还请你接下来多多指点。”当年《乱世》拍摄时,时洲跟在池远山的身边学到了很多,两人到最后更是以师生的名义称呼,后来他在拍摄悬疑剧出事时,池远山还特意赶来看过他——对方视他为学生,对他的演绎生涯寄予厚望。可时洲知道,自己临时退圈的决定多少辜负了这位良师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