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良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说道:“我们容七如花似玉的年纪,总不可能叫守一辈子活寡罢?”
楚臣尊无语地看着殷良,说道:“说你笨你就不聪明,我又没有说让赵容七孤独终老,只是她现在还不能全身而退,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再说了,她——她又不是没人要……”
楚臣尊说到这里,脸红了一半,声音也虚了许多,眼神飘忽不定,看向湖中荡漾的涟漪。
说到此处,三个人都睁大眼睛看着“野心勃勃”的楚臣尊,殷良暗自偷笑,心里偷乐:小子,这可是你说的。
殷良通过这几个月的观察,他对楚臣尊的态度非常满意,看着自家大哥与三弟的眼神,连忙挡在楚臣尊面前,说道:“阿尊这话说得对,我们家小妹如此优秀,肯定不愁嫁不出去,你说对吧?”
殷良用胳膊顶了一下楚臣尊,楚臣尊此时的脸已经完全红透,连耳朵也红得透明,依旧看着湖面,声音平淡地“嗯”了一声。
明靖瑜听到楚臣尊的回答,看到楚臣尊的反应,心里再大的怒火也消了一些,平复了情绪,甩开这些杂乱思绪,继续回味着楚臣尊方才的一番话,心里也慢慢动摇:或许真的是自己太草木皆兵了?小看了自己的妹妹?
赵容七把陆逵约见自己的那件事情告诉了赵渠,赵渠思量许久,决定自己出面替赵容七解决,亲自跟陆逵说明。
赵容七原先不同意,但是赵渠说:“为父自然相信你,但是陆逵不是好对付的,这次就先交给为父。”
赵容七同意了,其实细细想来,如果自己去跟陆逵说,陆逵不但不放在心上,还会暂时将矛头放在自己身上,而她自己特殊的身份不允许她到处招摇惹事。
午后,赵渠一身驼色锦服,蹬着一双镶金边长靴,乘着一座小暖轿徐徐驶向陆府。
赵容七不放心,跟赵渠说了一声,在后面紧紧跟着,在陆府对面的一个小茶馆外面的茶棚里吃茶,静静观察着陆府。
眼见赵渠进去陆府,赵容七呷一口茶,热茶入肚,驱赶走了春末的寒气,加上午后的阳光温和暖人,照在脸上痒痒的,很是舒服。
赵渠进了陆府,他虽然极少进陆府,已经不记得是几年前进过陆府,那时他一进一出,仿佛如梦游一般,进了仙境一样,府里的奇花异草各种各样,有些皇宫里没有的奇珍异宝,陆府却是光怪陆离,让人眼花缭乱;陆府的楼阁由楼梯、长廊相衔接,跟地宫似的,弯弯绕绕。
如今再游陆府,赵渠的心境自然不似以前那般见识甚少,只觉得陆逵招摇狂傲,不知收敛。而陆逵甚至想着打容七的主意,更让赵渠忍无可忍,这几年陆逵从保守党拉走多少人,他都不在意也不想计较,因为人心的驱使他怎能管得住,走了就走了,反正保守党也只是朝中既想做官又无法周全官场人情世故的人的避难所而已。但是容七不一样,容七是自己的女儿,即使不是亲生的,他们一家四口人的命运也被紧紧绑在一起了。
陆逵正在屋内闭目养神,一身绛色袍子松散搭身上,一旁几个侍女给陆逵服侍按摩,一个下人轻轻走进来,小声说道:“相爷,侯爷已经到了。”
陆逵微微皱眉,略一翻身,舒服地呼出一口气,缓缓坐起来,盯着地面许久,说道:“让他进来罢。”
赵渠被下人引着进来,只见陆逵闭目盘坐在长椅上,周围的侍女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出气。
赵渠双手一拱,说道:“相爷。”
陆逵似乎刚刚知道赵渠要来的消息一般,忽然睁开眼睛,面上露出亲切的笑容,伸手示意赵渠坐下,但是自己却依旧盘坐在长椅上,说道:“哎呀,稀客稀客,赵老弟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寒舍坐坐。”
赵渠心里冷笑,一声“赵老弟”喊得他真是措手不及,陆逵当真是左右逢源的老手,不管认识不认识、熟悉不熟悉、有过节无过节,见了面总是对人称兄道弟,显得他平易近人;一句“寒舍”也是讽刺至极,众所周知,陆府的布景已经僭越,超过宫里百倍,倒也是说得出口。心里虽是这样想,但是赵渠面上假意迎合道:“相爷客气,相爷府上精美细致,奇光异景应有尽有,下官怕自己乐不思蜀啊。”
陆逵或许猜到赵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并不准备谈论这件事情,赵渠也是官场混迹多少年的人了,含糊搪塞过去就行了。
然而赵渠早料到陆逵是什么打算,直奔主题说道:“听容七说,相爷前两天邀约她了,而且很赏识容七,想要提拔她。”
赵渠没有发问,而是一个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特意提到赵容七的名字,是想告诉陆逵今日他来所要表达的意思就是赵容七的意思,所以不要想着打赵容七的主意。
陆逵微微楞了一下,没有想到赵渠如此直接,尴尬道:“哦……是有这么回事,只是……”
赵渠不等陆逵说完,陆逵的心思昭然若揭,等他解释不是浪费时间么?赵渠直接说道:“相爷,您也知道,保守党势单力薄,不能和您的相党想比,相爷惜才,才从保守党‘挑选’了一些可用之才为朝廷所用,下官都没有意见,也不在乎。但是容七这事,下官恐怕要跟相爷说一声抱歉,容七是下官的长子,下官待他如亲子,不求他富贵荣华,但求他平安度日,忠心于朝廷,为国效力。”
陆逵被堵得哑口无言,虽说陆逵被人冠以“笑面虎”之称,不管再怎么生气愤怒,脸上都会显得和蔼可亲,但是这次赵渠如此不给面子,脸色也难看了下来,黑得跟猪肝一样。赵渠的话讽刺的地方多了去了,这么多年,连明德皇帝都没有明面上给自己难堪过,今日却被一个赵渠给羞辱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