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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色的身体裹在纯黑的袍子里,白的晃人眼,像一块完美的羊脂玉等待着良匠的雕镌。从净室到帐榻的短短一段路,似曾相识,与在尹家堡不同的是,卫觎抱着簪缨走的一路都没停下亲吻。那种感觉是新奇的,也是上瘾的,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簪缨樱红的唇很快愈发红润,像在玄狼獠牙下盛放的鲜花。“观白、观白。”沙场打磨出来的强悍与卫觎自己的柔情混合成他独特的气息,铺天盖地。簪缨这一刻觉得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令人心悸眩晕的满足,让她除了紧紧勾住他的脖子,仰起头承着,别无他言,别无他法。但两个人无论克制力,承受力还是体力的差距,注定了簪缨已是神魂颠倒,在卫觎看来却刚刚开始。他弓身将簪缨放上榻,怕她着凉,扯臂撂下了重重纱幔,再用自己粗布挺括的袍子,去拭净簪缨皮肤上的水珠。但那动作显然带着几分心猿意马的不专心,簪缨身上的海棠已经谢了,裎出下面的底色,她是明珠玉露,美得惊心动魄。卫觎俯下高挺的鼻子,轻轻呵着她,如呵一块宝玉,他用手指将最高峰上的水痕细细擦净,怕留了潮,用干燥的指腹与掌心反复检查,力保它们红得原原本本,若不够红,也不惜用上琵琶的技法,轻捻慢拢抹复挑。世家子出身的卫觎,什么乐器都通,后来的军伍生涯,又让他学会了些别的。他学什么都快,第一次实践,非但不藏私,恨不得倾囊相授。几缕发丝从男人剑眉没入的鬓角垂下,他的眼眸赤如宝石,带着种不为尘世所扰的冷锐与侵掠。“小舅舅……”簪缨口中叹出丝竹难比的美妙声调,她受不住,不自觉唤出了刻在习惯里最依赖的称呼。女子的鬓里濡了汗,雾蒙蒙的双眼向上勾着,像两朵真正开在雨露下的桃花。她此时知道羞了,转身要藏,卫觎不让,亲她的耳朵,亲她的唇,亲掉她眼角因痒和舒服无意识流出的泪珠。“这是件愉悦事,阿奴,放轻松,交给我。”他知道她此时需要的是什么。他的阿奴不是做一件好事后等待被大人夸奖的孩童,她柔软的身体中,藏着生死自负的勇韧,那是来自她母亲的胆略决断与她父亲的蕴藉仁义。她一路扶值着目之所触的那些行将断掉的草茎,并不是因她与他们是同类,她心怀同情,想抱团取暖,好等待着一场豪雨将他们一同淋落。这几年阿奴默默吸取着她能吸收的一切养分,早已长成一颗参天大树,她是在给她喜欢的芸芸花草挡风遮雨。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簪缨不屑做那千金子,她散尽了千金,自己长成高檐坚墙,庇护他人。她需要的不是谁的赞美或质疑。她所需要的,只是转身之时,确定有一人的目光驻留在她身边,接她去赴下一段旅程。那个人只能是卫观白。卫觎怎么舍得她继承了双亲的优点,却得不到一份如哥和素姊那样神仙眷侣的感情。光是想一想她的生命中可能缺失一环,他都心疼。所以他不能死,更不能疯。与其说他在安慰她,毋庸说,卫觎只是在给出自己。他只是尽已所能地给她而已。他浑身绷硬如石,但那不会成为他失去控制,伤害簪缨的可能。卫觎稍离簪缨的唇,漆黑的眼睛望着粉颊靡曼,娇媚可怜的女孩,“阿奴,说你爱我,阿奴。”他确保在她的注视下,低下身去,认真地亲吻她每一寸肌肤。他侧脸刚毅如峰岩,神情中没有一丝亵玩,如此虔诚。红帐颤簌着,簪缨的水睫反复睁开又闭紧,几乎化在卫觎的手与唇间。小舅舅,小舅舅……她几乎又想哭,她想告诉他她有多爱他,在这一刻,她才感觉到了她的真实。这些日子她被最倚重的谋士误解,她做了一个没有结果的选择,她背负着人命前行,这些压力与痛苦,都在卫觎的一呼一诺间纾解了出来,她什么都不怕,她好爱他。但那话音出口,却是足以令人脸红心跳的娇啜:“小舅舅,你身体还好吗?”卫觎为她这个时候还能分心想起问这个,动作一顿,闷在女子腹上低笑一声。他抬头点她一眼,正好在簪缨枕旁看见一只粉色的锦帕,眼锋遽深,捞在手里。身无寸缕的簪缨以为他要为自己拭泪,粉面含羞,却那么乖地躺在他笼罩之下,揪住他一片衣角等着。借着这个空隙,她得以顺畅地呼吸几回,却看见卫觎摊开帕子铺在掌心,向下方去。簪缨不明白地霎了霎眼。乌柔的发梢粘在她脸上,颈上,蝴蝶上,那对纯美的翦水明瞳望向卫觎,充满无意识的茫然和委屈,却恰如邀请。卫觎定定回视她。蓦然间,簪缨猛地一抖,大睁了眼睛,唇间发出含糊的呜声。“我很好,我此刻的欢喜与阿奴相同。”卫觎说。他要让她浑身上下都沾上他的力道和味道,他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对她的喜爱与渴念,对她的重妄与轻怜。除此之外,此时此刻,他不知如何能令她更快乐。簪缨哭起来。未经雕琢的璞玉被激发出全部的羞耻,也感受到无伦的快乐。她不能自控地在他如有魔力的手掌中伏动,被风吹靡了的草,绽出最殷红的花。“东家,”衣冠整齐的卫觎眯着赤红的眼眸,没有一丝欲,呼吸都未乱,在花旁轻呢,“你弄了我一手。”“卫观白,你坏人……”女子一身肤光泛粉,靡丽得不能再多看一眼。她含着泪,第一次无师自通学会了用指甲掐卫观白的背可是那一身铜筋铁骨,吃亏的依旧是她。“是,我坏。”卫觎不容女孩将头埋低,将唇递去,不让她咬自己,让她咬他。他就是不让她永远理智善良地为他人考虑,就是不让她做别人的救命菩萨,他就是要用红尘一切欢愉去染指她,勾引她,让她永远想留在他的身边。他用这种方式告诉簪缨,她的每一个选择都有人与她同担,她的每一次坚持都会有人看见,她的每一次回眸都有同样的目光回应。她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不会有当她登临绝顶,向下睥望时脚下尽是空空荡荡的一天。高处何其寒冷,世道何其艰辛。趟过的人知道。他怎么忍心推她一人顶风冒雪,独自撑起这片天地。他能托起她,就能接住她,永远不会让她再一次坠入泥沼。她是他永恒的太阳。卫觎帮她泄了两次。

最终,疲累之极的簪缨在一头凶性完全勃发的野兽身边,安心无忧地睡着了。体温灼然的兽在花儿羞闭后,眼里始露凶残贪婪的冷光。然而除了帮她清洗干净,他小心地收起尖爪与獠牙,驯顺地躺在她身边,一动都没动她。他们在这浮萍乱世里作为彼此的巢穴,耳鬓厮磨,也唇齿相依。……所有人手此时都在棚户街为了熬制新药而忙碌,署衙里除了远在府门外把守的侍卫,是没人的。如果方外之人不算数的话。为了互有照应就住在簪缨隔壁的老方丈,从面色上看仿佛有些牙疼。木鱼放在他手边没有敲,像是怕惊动窗外树枝上的莺鹂。佛家教义里有舍身饲虎的典故,昙清方丈摸着自己的光头痛心疾首:佛祖的优昙花,是被老虎叼走了吧?扶翼在衙门外百无聊赖地打个响鼻,低头嗅嗅阶下的野草,然后骄贵地扬了扬蹄,没有理会。·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簪缨尚且记得卫觎当时的神态,他的动作,以及把她送上云颠的那个轻佻又沉稳的眼神,仿佛凌乱成泥的只是她,他却稳坐钓鱼台上,钩着操纵她喜悦的丝线。可是她还是好喜欢这个人,忍羞回味,心中犹余痒意。簪缨的声音捏得出水,“没有。观白有没有?”“没有。”卫觎轻叹,摸摸她的脸,勾过她一缕发,道,“这样罢,我若觉得难受难忍了,便老实告诉你,阿缨不用时时为我担惊受怕,成吗?”簪缨轻嗯一声,说成,又抬头娇娇看他一眼,“你从前叫我阿奴的。”“阿奴。”卫觎薄唇弯起,从善如流地改过来。簪缨眼波含春,便要起身,纤葱般的玉指揪着被子,让卫觎出去等。卫觎看见她红若朝霞的脸,没有强行帮她穿衣,下榻时体贴地拉好帐幔,却就站在帐子外头,让她随时能看见自己。簪缨慢吞吞地穿好衣,起身时腿尚有些发软。她回头不敢细看又怕漏看地看了一眼床褥,似无可疑的痕迹,应是在她睡着后,卫觎整理过。簪缨有些难以想象,卫觎那双提枪勒马的手,做这些事情是什么样子。不过之前她想象不到他那双手能做到的事情更多……不用旁人羞臊,簪缨耳根又红透。她拨开帘帐走出,闷头抱住卫觎的腰,“那时仿佛忘了说,观白,我好爱你。”“我也爱阿奴,无可为比。”卫觎回应,垂眸亲吻她的发心,眉心,又捧起她的脸咬逗了下她的唇瓣。簪缨借着灿亮的天光,看清了卫觎下嘴唇上一处被咬破了皮的伤口,已忘了是在她哪一次印上的。她扑簌着长睫,踮脚上去舔了一下,以表歉意。卫觎忍俊,在她耳垂上揉了揉,两人昵过一阵,卫觎帮簪缨把她垂披及腰的头发绾起来,不知从何处变出那只兽首簪,插了上去。“先沐浴还是先用膳?”他问簪缨。无论她选哪样,他都会带着她在身边去准备。他说过了,不想让她有须臾离开自己。簪缨平复情思,想了想道:“先去城中看看吧,我将佛睛黑石交给了葛神医,不知情形如何。”这是位心怀黎民,醉心公务的东家。卫觎无奈地笑了声,随她,只是多关心一句:“用不用抱你?”簪缨发红的耳垂上没戴玉珰,宛若雪里开出的红梅。因为这句话,卫觎失去了牵她手的机会,簪缨一言不发,当先一步走出内室。卫觎从后跟上。快出大门时,簪缨忽又停住脚步。卫觎随之止步,看见他东家转回的目光中流泻出慌忙,“那个,你、你放哪了?”卫觎瞬间听懂了,不解问道:“哪个?”“你知道的,就是那个。”簪缨真的急起来,她醒后只顾着恍神,方才在榻上也没见着。那是不能见人的呀!“我不是阿奴肚里的蛔虫,”高出女子一头还多的男人低下头,槛外浩大而光灿的阳光落进那双隽永深邃的黑眸里,映出无边的魅色。他很慢地磨着他带有糜色伤口的薄唇,看着她说,“我不知道,说明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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