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里,我试着给孩子做了双虎头鞋。可我的针线功夫属实一般,又疼的厉害,有时候连花样都看不清了,只能用手摸着,想着样子绣。
绣出来的东西,应该是很难看的。薛放却安慰我说,很可爱。
我已经分辨不出他的真情和假意了,他的爱太过飘渺。
如今我只盼着,早日安全的度过第十四天,然后离他远远的,再也不见。
可是天不遂人愿,越到最后,我的身体越是不行。放血解寒毒本就是万分凶险,更何况我还怀有身孕。我没日没夜的吐血,昏迷。
无法停止。
自打那把刀划开我的手腕,这场闹剧就再也无法停止。如果在这十四天内停止放血,刀上的符咒就会让我今后的痛苦翻倍。
我开始神志不清,薛放日日都守在我的床前。我抓着他,嘴里胡言乱语。一会说「阿娘,我好疼,带我走吧」,一会又抓着他的手哀嚎,求着他放过我,不要再拿我试药。
他的手背上满是我的抓痕。
可他像是感受不到一样,无论我怎样对他,他都紧紧的搂着我不放手「阿音,阿音,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可我真的要死了。
夜半,我突然发了高热,迷迷糊糊的冲着薛放拳打脚踢,我那点力气,当然没真的把他怎么样,倒是叫醒了他,让他发现了我身上的不对劲。
他急忙地叫了太医来。当初席璇玑难受的时候,他也这么着急吗?
太医把了一下我的脉象,开了服药,却冲着他摇了摇头。
不清楚是太医的药起了作用,还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我浑浑噩噩几天,总算是有了一点意识。我抬眼看向薛放。
他憔悴了许多,脸上满是胡渣,眼中的血丝遍布。
我有点不懂,我都要死了,他在装深情给谁看呢?
「薛放,我死了之后……你能不能……把我和宝宝一起埋在我们相遇……」
「……向左走二里地的地方,那里有着一颗很大的槐树。」
「我阿娘就是被埋在那里的,我想去找她。」
「好,我答应你。」
薛放抱着我的手微微颤抖。
「还有,我不要嫁给你了。」
他的泪珠一下子就滚落到了锦被上,声音几乎带着哽咽:「阿音,你不要我了吗?」
「是你先不要我的……」
我开始大口大口地呕血,连喘息都变得艰难起来。薛放的面容越来越模糊,临死前,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夏夜,薛放笑得一脸灿烂,轻吻着我的额头:「阿音,嫁给我吧」
「不,我不愿意!」
9
林竹音死了,死在了被放血的第十三天午夜。她死了之后,薛放就像是疯了一样。
将军府的门已经很久没开过了,薛放打了胜仗,正是得势的时候,自然也有很多看不惯的人。连续多天不去早朝,参他的折子数不胜数。薛放一概没理,反而递交了告老还乡的折子。
他呆滞的着手准备林竹音的葬礼,整个人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直到看到了席璇玑。
说不清他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愤怒夹杂着不可置信,或许还有悔恨:「你为什么还活着?」
他癫狂着走到席璇玑面前。
「你为什么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