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喜欢上我,碍于钟辰权重,误了江山。我何尝不怕挂心于他,宠极生辱,毁了钟家。
更何况他心思难测,我哪能辨得真假。
种种恩怨纠缠,到这里,就够了。
“钟了,你不懂……”司徒鄞的欲说还休中,忽然多了分说不出的沧桑。
“我懂的。”我抬头,直视忧戚的目光,一字一音:“一枚棋子而已,舍了吧。”
有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司徒鄞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里不伤不怒,无悲无喜。
然后毫无预兆地,他笑,蹲身在我面前,也是一字一音:“生而为人,谁不是一颗棋子?但你记着,你若是白子,我便是黑子,你若是黑子,我便是白子,终尔一生,注定纠缠不休。”
我说不尽的惊愕,怔然望着那对隐锐的黑眸。
司徒鄞却长身而起,在我头顶轻敲一记,“过两日再来看你,不许闭门谢客。”
将军有嫌
天下是司徒鄞的天下,皇宫是司徒鄞的皇宫,所以两日后他再来,我别无他法,只得煮茶静候。
谁都没有再提那日的对话,司徒鄞只是喝茶,时断时续地与我家常闲话,不亲不疏。
这样的友好与共,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几月前还是剑拔弩张,几日前还是形如陌路,怎么此刻反倒酿出一种……温情和睦的光景?
送出殿门时他回过头,眼底闪着微光,“明日再来看你。”
我犹豫了一下,知晓拒绝也没用,轻轻点头。
司徒鄞更开心,伸手想摸摸我的头,未等我躲开,已自觉不妥地缩回去,改用扇子轻敲过来。
“说好了,明日等着我。”含笑说罢,人影远去。
秋水送来披风,我才回神已在门口呆站了好一会儿,把披风推回去,“都入春了,做什么还穿得像个大黑熊?”
秋水笑了:“咱们这儿的气候娘娘还不知?虽说入了春,也得要谷雨之后渐渐回暖,看这两日的天气,估计还要下场雪呢,娘娘还是披上吧。”
迢儿不知哪里冒出来,皱着鼻子偷笑:“我看小姐是把一颗心都丢在皇上身上了,还如何顾得上冷不冷呢?”
我叹气:“总有一天把你的舌头拔下来和牛舌一起炒了。”
迢儿也有模有样地学我叹:“是就是了,何必不敢承认?”
我敲她的头,恍觉动作如此熟稔。
秋水说得没错,风乱乱地刮了好些日子,昨夜又降一场大雪。早起逛到院中,满眼银装素裹,游庑曲廊、树木花池都如冰雕一般。
我呵出一口白气,自言自语:“也不知这天儿什么时候能晴朗起来……”
看了会儿雪景,欲要回殿时,来人通传说应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