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德摩尔特还穿着睡衣,他拨弄着刘海踱步到门边,就像是没听到庄园外老女人的呼喊,“希望你睡了个好觉。”
“倒也不必,”安瑞雅假笑道,“我还以为每个人都会有通往庄园的钥匙,而不是一大早天未亮时就出现在铁门外扰人清梦。”
“哦,那是收藏家赫普兹芭·史密斯,昨天寄信来的女巫,我不认为你希望和她一起共进早餐。”尽管看不见披风里的礼服,他依然夸赞,“裙子很衬你。”
“不觉得自己很恶劣吗?”安瑞雅停顿数秒,忽然拔高嗓门,“汤姆。”
她似乎看到伏德摩尔特的眼皮跳了一下,对上他复杂的眼瞳后又见他启唇道,“很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
“纳吉尼一直叫你汤姆,我只是按你说的做。”安瑞雅皱起眉头,“你就让她这么在外面等着吗?”
“受宠若惊,亲爱的芮娅。”伏德摩尔特直接在她面前解扣子,脱掉睡衣。
分明可以用魔咒搞定的事情,他非得怪异地磨蹭着,直到安瑞雅准备开始抱怨才换上衬衣和礼袍。
“她昨天才为她的男孩送上了一条挂坠作为礼物,别告诉我你把东西退回了。”
“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不会想跟她一起用餐的。”他单手扣了会儿袖扣,却不怎么成功,于是把手伸到她面前,“介意帮我个小忙吗?”
“用魔法,你是个麻瓜吗?”安瑞雅瞪着他,心中本对这位伏德摩尔特教授的畏惧几乎消失殆尽。
在她的斥责下,男巫灵活地扣上了袖扣,缓步离开卧室,伸手敲了敲走廊对面的一扇门,“早餐或许该叫上纳吉尼,另外,他们都不怎么称呼我汤姆了——有些人忘了这个名字,有些人不敢这么叫我。”
“好的,伏德摩尔特先生。我想知道晚宴什么时候开始?”
“我可没说不准让你那么叫我”伏德摩尔特一路将她领到一楼的餐厅,“自然是晚上。”
这里已经在一夜之间大变模样:会客室与餐厅之间的墙壁消失不见,整个一楼像是德姆斯特朗城堡的礼堂一样浑然一体。
老女人与家养小精灵郝琪的声音交互出现在庄园门外,“哦,你确定是这里吗?我亲爱的伏迪!”
“夫人,郝琪确定是这里,郝琪只是解决不了庄园外的魔咒——您别下马车,那会弄脏您的裙摆。”
“伏迪?”安瑞雅把这个称呼含在嘴里重复了一遍。
伏德摩尔特斜了她一眼,帮她拖开一只木靠椅后坐上顶头的主座,“你确定要放史密斯进来?”
“那是你的选择,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史密斯夫人,再说了她也不会给我挑些什么适合的珠宝。”
伏德摩尔特不至于听不出安瑞雅的嘲讽,他倒是不像生气的模样,只是朝她怪笑着,“如你所愿,但愿史密斯不会妄图把你蘸上果酱吃掉。”
他轻轻挥手拨散笼罩在庄园上空的云雾,抚开铁门,又清理开路边的积雪。
即使没有人出庄园迎接,在看到这么‘明显’的暗示之后,赫普兹芭·史密斯带着郝琪迫不及待地离开马车,疾步穿过花园。
纳吉尼比她们到得更快,在冬天保持与人类相似作息的蛇姑娘张大嘴巴打着一个又一个哈欠,蜿蜒着身子朝安瑞雅的位置撞去。
很难想象,比起她的主人她会更喜欢自己,安瑞雅强迫自己接纳了她的上半身。
那种滑腻诡异的感觉很快从她的手心与大腿蔓延到全身,适应的过程并未花上多久,她摸了摸纳吉尼的头,主动打起招呼,[早上好。]
“你家实在不容易被找到,我的男孩。”赫普兹芭·史密斯挥退了自己的家养小精灵,兴致冲冲地从门外闯了进来。
撇开她那张苍老的脸蛋,这位史密斯夫人今日的打扮和安瑞雅前世见过的婚礼蛋糕没什么两样:尽管裙撑让她层层叠叠的尾摆蓬开,但赫普兹芭的上半身绝对称不上纤细。
她的眼里似乎没有任何余地留给安瑞雅,银色高跟‘哒哒’扣着地毯,冲向餐桌。
慌乱、急切的鞋子几乎要‘踩到’纳吉尼的身子,蛇姑娘往侧边一翻,从安瑞雅怀里钻出,对着赫普兹芭·史密斯张嘴露出獠牙、吐着信子发出骇人的嘶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