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剑锋偏转,带起漫遍天穹的剑气,倏然一搅,挥剑往下——往下。往立于荒野上,黑衣银发的那个人。乾坤荡,风散尽,草木绝。释天步伐一动,移身欲避,却是未能避。晏无书这一剑,太快,太烈。释天被过于浓重的剑意逼得步步后退,眼见那剑锋破开血肉,穿透肩骨,直到后背抵上一块冰冷的山石才停步。晏无书用的不是什么恢弘浩荡的招式,亦非什么长垂青史的剑篇,而是一记普普通通的——刺。刺向这世间唯一真佛的肩膀,剑刃深入血肉和白骨,狠切筋脉,将他重重钉在一根石柱上。血满衣衫。晏无书手里的剑是见红尘,剑身玄黑,不见任何杂色,身上衣亦是玄,乍然一眼,难分辨。“这是萧满的剑。”晏无书盯紧释天的眼睛,声音质地清寒,“我替他打的。”“至于你的命,我下次再来取。”这样惊破沉夜的一剑,萧满并未瞧见。晏无书将他放到竹椅上后,紧绷许久的弦不免放松,而一松懈,便跌进昏睡中。睡得不安稳,他四肢冰冷似铁,整个人如同冻在冰窟里,面白如纸,唇上那点血色随时可能散。晏无书说完抽剑,甩掉剑身上的血,往后一退,至萧满身侧,将他抱起带离。萧满是被晏无书给烦醒的。这人没规没矩玩他的手指,一会儿用自己的指头拨弄摩挲,一会儿拿到唇边啄吻啃咬,萧满不胜其烦,因而醒来后并非温存“你只是伤了他,但没杀死他。他随时有可能找来。”萧满拍开晏无书在他腰间作乱的手,认真说道。他体内灵力仍旧无法运转,力气不多,讲话时声音低低的,又因为才醒,嗓音含了些许的哑,质地似以往吃过的桂花酒酿圆子里的冰沙。晏无书听他这般讲话,忍不住伸手到他下颌,跟逗猫似的轻轻挠了挠。“我的隐匿之术你是知晓的,只要我想,这天底下没有人能够找到我。”晏无书语气里很有几分漫不经心。“他寻不到人,定会寻一处地方治伤。你好不容易才伤了他,却给这样的机会,岂非前功尽弃。”萧满无奈道。萧满所言不无道理,晏无书委实不该给释天喘息之机。可萧满受的伤又如何能拖?当晏无书从释天身上抽回那一剑、退至萧满身侧抱住他的时候,一身冷如冰,仿佛身陷死地。晏无书用灵力捂了萧满数个时辰,才让他体温逐渐回升。萧满自己或许难以察觉,晏无书却清楚,他身上仍是有几分冷的。“就算他养得痊愈又如何?我一样会杀死他。”晏无书说得坚定,一把将打算从他身上退开的萧满捞回来,低声诱哄:“不提他,先治你身上的伤,宝宝,你伤得太重,不能再拖。”萧满蹙起眉,把话说得重了些:“他那种人,若逼急了,你不一定能胜他。”晏无书听后一声冷哼:“我又不是山里的机关傀儡,消耗太多,也需要休息。”